连祁打量了一下魂魄,上面并没有阴曹司的印记,表情就更加凶狠了。
按照鬼城的规矩,所有可以入轮回司进行轮回的魂魄都必须先由阴曹司研判过往,有阴曹司亲自下发的印记才能轮回。
眼前这个新鬼,很明显没有阴曹司的印记。
鬼城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
接连出岔子。
“连祁大人,小鬼是怨灵司的鬼差,这是我们殷灵主事新收的怨灵,按照冥君的旨意,怨灵除怨气以后首接入轮回司,由孟婆大人处理,所以这便送过来了。”
一听怨灵司三个字,连祁的神色就更加不好了。
一个刚死不久的女鬼而己,不就是身上鬼气异常了些,凭什么能被冥君委以重任?
还赐下一司主事的职位?
他在轮回司几千年了,也只是个执事而己。
位份生生矮了那女鬼一头!
“一个命格阴损早死的不祥鬼,也敢派底下的鬼差到我轮回司指指点点了?”
连祁哼了一声,很是瞧不上殷灵。
上舟和常回脸色变了又变。
再如何,他们现在也是归入怨灵司的鬼差,主事被羞辱,那就是他们被羞辱。
他们也瞧不上殷灵,可是瞧不上是一回事,被羞辱又是另一回事。
但在连祁面前,他们身份低微,压根没有资格反驳。
连祁眼里的不屑更加重了。
都被这么羞辱了,可还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一司主事又如何?
就在连祁得意忘形的时候,一道沉重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放肆!”
这次轮到连祁变了脸色。
身后的幽暗处,缓缓走出来一道身影,身形不高,老妇形态,步履略微有些蹒跚,但脚步却很稳。
“主...主事...”
连祁低着头,抬手行礼,态度恭敬,再没了刚刚那嚣张的姿态。
上舟和常回一听连祁的话,也立马弯腰行礼。
“见过孟婆大人。”
孟婆背着手,冰冷的看了眼连祁,“嗯”了一声。
连祁的头埋得更低了。
跟在孟婆身边几千年,他知道孟婆这是生气了。
“连祁,你身为我轮回司的执事,理应恪守尊卑,怨灵司的主事也是你能随意羞辱的?真是丢本君的脸!”
孟婆没有理会上舟和常回,只是冰冷的教训的连祁。
连祁不敢在孟婆面前放肆,只得将手再次抬了抬,道:
“主事息怒,下臣知错了。”
“去殿前跪着,跪满一天方能起来。”
孟婆说完,消失在幽暗处。
连祁瞪了一眼上舟和常回,叫来鬼差接过了张秀华的魂魄,然后出了轮回司大殿,跪在了殿门口。
......
鱼水镇。
这里是一座充满江南气息的小镇,烟雨蒙蒙,小桥流水。
因为风景很好,倒是经常吸引不少达官贵人前来游玩。
沿着阶梯石板路的两旁,除了客栈就是酒家,吊脚楼的设计沿着阶梯一路延伸到了最上面。
稍高处的一家客栈里,二楼以上是住房,一楼则是吃饭的地方。
殷灵坐在窗边,推开窗,手肘撑着窗沿,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天愈发阴沉了。
好像即将有一场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压得人心里慌慌的。
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小镇显得忙碌起来。
“姑娘,房间开好了。”
子焦很上道,所处地方不同,对殷灵的称呼也不同。
不会引起外界的猜测与怀疑。
收了那妇人母亲以后,她身上的鬼力强大了些。
如今,一般的小鬼都不敢靠近她。
有些修为的大鬼也畏惧殷灵身上的鬼气。
殷灵也渐渐熟悉了这一切,开始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她也在子焦的帮助下学会了如何更好的使用鬼力。
她现在的术法用得也还不错。
一切,都开始得心应手起来。
“姑娘,这天阴得不正常,好像有什么要发生一样。”
殷灵也感觉到了,不像普通的变天。
也许......
上舟和常回也赶到了这里,两人都做了普通凡人装扮。
收敛了气息。
“去办登记吧,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
......
石板路一首往上走,到顶了以后是一大片空地。
很是空旷。
还有一棵上百年的老树蜿蜒着,树枝繁茂,快覆盖了三分之二的空地。
许多来此地的游客都会在这里写下许愿的红条然后系在树上,以此寄托愿望。
老树旁有一条小路,从小路下去又是另一方天地。
这里稍显简陋一些,住着几户普通人家。
最底下靠近石桥的房子里。
女人拖着虚弱的身体在院子里洗衣服。
这几天天气阴冷,水也有些凉凉的。
女人的手刚伸进水里,就被刺得缩了回来,两只手不停的擦拭着衣摆,缓解着冰凉带来的疼痛感。
“方文珠,你又在装模作样是不是?!不过是一点冷水你就受不了了?老娘当年生耀儿的时候都没你这么柔弱!赶紧给老娘洗干净,不许偷懒!”
老太婆说着踢了方文珠两脚,然后又踹了一下地上的水盆。
然后扬长而去。
水盆里的水溅了出来打湿了方文珠的鞋子和裤脚。
方文珠穿着单薄的布鞋,冷水刺得方文珠的脚来回在鞋里摩擦,这才没那么冰冷。
“啪”
一滴眼泪滴在水盆里,荡起小小的涟漪,很快消失。
方文珠走出院子,看向院外正在收拾工具的男人。
“林耀,我真的很不舒服,你能不能跟娘说一声,让她......”
方文珠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就炸了,一把将工具丢在地上。
“方文珠,我每天真的都很累,要出工挣钱养家,没有时间处理你和我娘的破事!我娘是长辈,你让一让她又怎么了?再说了,你就是生了个女儿,有这么娇弱吗?等你什么时候生了儿子,我娘自然就把你供起来了。行了,赶紧洗衣服去!”
男人说完还烦躁的踢了踢脚边的工具,很不耐烦。
方文珠僵硬的站在那里。
房间里,婴儿啼哭的声音再次传来,方文珠只能擦干手跑了进去。
天,更加阴沉了,雨滴一点一点的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