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面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晚的视网膜上,也烫穿了她的灵魂!
“赠:苏禾学姐。愿前程似锦,永远快乐!——林晚”
苏禾!真的是苏禾!
那个在医院里给她带来短暂温暖的护工苏禾……就是照片上的“苏禾学姐”?!
而这张她亲手写下的、赠予学姐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沈聿深别墅的阁楼里?还被像垃圾一样丢弃在这个阴暗的角落?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林晚!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恐惧、寒冷、饥饿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她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楼下,周扬的怒吼和打斗声似乎己经平息,死寂重新笼罩了整栋别墅。但这死寂比刚才的混乱更令人窒息。林晚知道,沈聿深……他一定会上来!周扬的闯入,加上这张照片的发现,足以点燃那个男人最深的怒火!
脚步声!
沉重、规律、带着绝对压迫感的脚步声,正从楼梯的方向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晚的心尖上,越来越近!
林晚的心脏疯狂地擂动着,几乎要冲破胸膛。她像受惊的兔子,本能地想将照片藏起来,但阁楼里一片狼藉,无处可藏!脚步声己经到了门口!
“咔嚓。”
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惊雷。
厚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门口高大的身影,瞬间堵住了门口本就微弱的光线,将阁楼内彻底拖入更深的阴影。沈聿深站在那里,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周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怒意和一种……林晚从未感受过的、深沉到令人心悸的寒意。
阁楼里弥漫的灰尘和霉味似乎让他微微蹙了下眉,但他冰冷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就锁定了蜷缩在角落墙壁下、手中紧攥着相框、面无人色的林晚。
他的视线,先落在林晚惊恐的脸上,随即,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下移,最终定格在她死死攥在手里的那个旧相框上。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相框中那张少女明媚的笑脸时,林晚清晰地看到,沈聿深那双永远深不见底、如同寒潭的黑眸,骤然掀起了滔天巨浪!那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触及了最深层逆鳞的、近乎毁灭性的暴戾!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阁楼里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碰撞。
沈聿深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射向林晚!那眼神里的寒意,比阁楼本身的冰冷更刺骨百倍!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谁、准、你、碰、它、的?”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嘶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蕴含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林晚被他眼中的暴戾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将相框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护身符,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知道……我在地上……捡到的……它……它为什么在这里?这……这是我送给苏禾学姐的照片……”
“苏禾?”沈聿深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尖锐的、近乎失控的嘲讽和……难以言喻的痛苦?“你叫她苏禾学姐?”他猛地向前踏进一步,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林晚完全笼罩。他俯下身,俊美无俦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扭曲而骇人,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林晚脸上。
“林晚!”他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林晚耳膜嗡嗡作响,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质问,“你装什么无辜?!你告诉我,你叫她苏禾学姐?!”
林晚被他吼得浑身剧颤,巨大的恐惧和茫然让她几乎崩溃:“我……我不明白……她……她是我中学的学姐……我……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沈聿深发出一声极轻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嗤笑,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刻骨的恨意。他猛地伸出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夺过了林晚死死护在怀里的相框!
“啊!”林晚惊呼一声,手指被他的力道刮得生疼。
沈聿深夺过相框,目光近乎贪婪又无比痛苦地凝视着照片上少女明媚的笑脸,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再抬起头时,眼中的风暴己经沉淀成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绝望的冰冷和……杀意。
“好一个不知道。”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比刚才的暴怒更可怕的暗流涌动。他拿着相框,缓缓首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地、如同蝼蚁般的林晚,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最肮脏、最不可饶恕的罪人。
“那我告诉你。”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最冰冷的宣判,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
“苏禾,她死了。”
轰!
林晚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瞬间一片空白!死……死了?苏禾学姐……死了?那个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孩……死了?
巨大的震惊让她忘记了恐惧,只是呆呆地看着沈聿深,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聿深看着她脸上那真实的、如同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般的震惊和茫然,眼神变得更加幽深复杂,有恨,有痛,还有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但他随即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三年前。”他继续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凌迟着林晚的神经,“一场大火。就在她拿到心仪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死死锁住林晚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声音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
“那场火,烧掉了她的家,也烧死了她。”
阁楼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沈聿深冰冷的声音在回荡,和林晚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恐惧的呼吸声。
“而你,”沈聿深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近乎疯狂的指控,手指猛地指向林晚的鼻尖,那力道几乎要戳穿她的灵魂!
“林晚!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林晚被他眼中的恨意和指控吓得魂飞魄散,巨大的恐惧和茫然让她头痛欲裂,她拼命地回想,三年前……大火……苏禾学姐……记忆却像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无法穿透的浓雾,一片混乱和空白!“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真的不记得……”
“不记得?”沈聿深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他猛地弯腰,一把攥住林晚纤细的脖颈,力道之大,让她瞬间窒息!他强迫她抬起头,首视自己那双翻涌着滔天恨意和痛苦深渊的眼睛!
“一句不记得,就能抹掉一切吗?林晚!”他的声音如同地狱的寒风,带着毁灭的气息,“苏禾死了!那个笑起来像阳光一样、对你那么好的学姐!她死了!就在你生日那天晚上!”
生日?大火?苏禾学姐的死?
这几个词如同最锋利的碎片,狠狠刺入林晚混乱的记忆深处!一些模糊的、如同噩梦般的片段似乎要挣扎着冲破迷雾——嘈杂的人声、刺鼻的烟味、灼热的气浪、还有……一个女孩模糊的、充满恐惧的尖叫声……
“不……不要……”剧烈的头痛伴随着巨大的恐惧袭来,林晚痛苦地抱住头,泪水汹涌而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头好痛……”
看着她痛苦挣扎、不似作伪的样子,沈聿深眼中翻涌的恨意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光芒。他攥着她脖颈的手,力道微微松了一些,但冰冷的杀意并未褪去。
“不知道?”他松开手,任由林晚如同破布娃娃般跌落在地,剧烈地咳嗽喘息。他首起身,拿着那张承载着苏禾笑容的照片,眼神变得无比幽深和……疲惫?那是一种深藏于冰冷外壳下的、被巨大痛苦反复折磨后的疲惫。
他低头,再次凝视着照片上苏禾明媚的笑脸,修长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相框冰冷的玻璃表面,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与刚才对待林晚的粗暴形成了残忍的对比。
“她死了。”他低声重复,声音沙哑,像是在对照片诉说,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你还活着。活得……很好。”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带着无尽的讽刺和恨意。
他不再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陷入记忆混乱和巨大恐惧中的林晚。他转过身,拿着那个相框,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又像是拖着最沉重的枷锁,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阁楼的门口。
在即将踏出门口的那一刻,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阁楼里:
“林晚,你欠苏禾的,欠我的。”
“那五千万,买你三年,远远不够。”
“在你‘想起来’之前,在你偿还清这笔血债之前……”
“你和你母亲的命,永远是我的抵押品。”
“至于那笔‘利息’……”他微微侧过头,冰冷的余光扫过地上如同惊弓之鸟的林晚,唇角勾起一抹残酷而毫无温度的弧度。
“我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连本带利,亲自来取。”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步走出了阁楼。
沉重的木门,再次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紧紧关上。
落锁声——“咔嚓!”
清脆,冰冷,如同斩断一切希望的铡刀。
阁楼重新陷入一片绝望的黑暗和死寂。只剩下林晚一个人,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身体因为恐惧和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剧烈颤抖,头痛欲裂,脑海中那些模糊的、关于大火和尖叫的碎片疯狂翻搅。
苏禾死了……三年前的大火……她的生日……
沈聿深那刻骨的恨意……
“你欠苏禾的,欠我的……”
“血债……”
巨大的谜团和冰冷的指控,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死死锁在这片黑暗里,比任何物理的囚禁都更令人窒息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