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一声凄厉、扭曲、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痛苦嘶嚎,猝然从五百米外的狙击点炸响!
瞬间穿透战术耳机的降噪屏障,狠狠刺入李想的耳膜!
该死!
李想覆盖着金属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焦灼感瞬间攫住心脏!
试验到了收尾阶段,竟然出了岔子。
他都不用推测,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与骤然紊乱的心率读数。
绝对是神经调节装置佩戴时间过长,引起了副作用。
尽管在灯塔时反复测试、划定了理论安全阈值。
但废土地面真实的作战压力、持续压抑的恐惧本能、以及个体前额叶皮层与杏仁核的生理差异…
还是极大的压缩了个人承受的时限!
“所有人注意!”
李想的声音刺破混乱,瞬间接管频道,指令清晰、冷酷、斩断所有迟疑:
“除费曼以外,所有人维持当前功率档位!”
“保持情绪稳定!”
“远程火力——全力压制兽群!为撤离争取窗口!”
“碧卡!立刻携带费曼!以最快速度脱离接触!向装甲车方向撤离! 重复!最快速度!”
“红蔻!引擎启动!火力全开!接应碧卡路线! 碾过去!”
“明白!!”
“收到!!”
频道中瞬间爆发出数道压抑着紧张却无比坚定的回应!
而就在费曼失控惨叫、体内的生命源质因神经崩溃而剧烈、失控地爆发出刺目“辉光”的刹那——
吼嗷嗷嗷——!!!
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烈火!
下方废墟间那些本就因同伴惨死而陷入狂暴焦躁的噬极兽群,瞬间被山丘那边耀眼的“信号”彻底点燃了最原始的杀戮饥渴!
它们瞬间锁定了山丘上的狙击点!
覆盖着暗红甲壳的身躯如同离弦的死亡之箭,六足刨地,卷起漫天蔽日的烟尘,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腥风与暴怒的嘶吼,疯狂地朝着目标——山丘上的两个渺小身影——猛扑而来!
烟尘弥漫!
死亡迫近!
但几乎就在兽群启动的同一瞬间!
“哒哒哒哒哒——!!!”
“轰!轰轰轰!!”
炽热的金属风暴与高爆弹幕,如同提前预判的死神镰刀,从李想小队所在的主装甲车以及侧翼两个早己部署好的火力点——狂暴地倾泻而下!
这次为了试验以及保护李想的人身安全,摩根可谓是铆足了武力资源装载在装甲车上。
这支仅有十人的精锐小队,硬是配备了三台改装到牙齿的装甲车,以及——
一台重力体!
...
山丘顶端,烈风卷起焦土。
碧卡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视野边缘,那群噬极兽正撕裂烟尘,以骇人的速度吞噬着五百米的距离!
目标——正是他们!
他猛地低头,视线钉在脚下。
费曼蜷缩在冰冷的岩砾上,覆盖着神经调节器的皮层因剧痛而青筋暴起,喉咙深处挤压出的己非人声,而是如同脏器被活生生碾磨的、断续而凄厉的哀嚎!
一股冰冷的麻意瞬间窜上碧卡的脊椎!
慌乱和紧张的情绪正在不断攀升,头皮上的装置也因为他情绪的剧烈变动而过载发热。
“操!”
神经调节器内侧的神经电流刺激陡然加剧!
不再是之前的微麻,而是化作无数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前额叶!
视野边缘瞬间爬满细碎的黑斑,太阳穴突突狂跳,一股混合着灼烧与撕裂的剧痛,死死攫住了他的颅骨!
“嘶——!”
碧卡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战术靴在碎石上踉跄滑开半步,几乎要步上费曼的后尘!
“不能倒!倒了就是死!”
那念头如同淬火的冰锥,狠狠刺穿混沌的剧痛!
他牙关紧咬,牙龈几乎渗出血腥味,强行将那股撕裂脑髓的痛楚死死压在喉头!
他一把扯下自己和费曼的神经调节器。
接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掠过费曼掉落在一旁、修长冰冷的狙击枪管。
下一秒!
碧卡的身体爆发出濒死野兽般的蛮力,猛地扑倒在地!
粗糙的碎石瞬间磨破了战术手套和肘部的衣料!
他一把抄起那支沉重的狙击步枪,滚烫的枪身几乎灼伤掌心!
肩窝死死抵住冰冷的枪托,脸颊紧贴上去的瞬间,额角神经被金属冰得一阵抽搐,反而压下了些许灼痛!
视野在剧痛和眩晕中剧烈晃动,远处那些奔腾的死亡轮廓在目镜中扭曲、拉长。
管不了那么多了!
“砰!砰!砰——!!”
子弹带着他最后的挣扎,盲目而狂暴地泼洒向那片翻涌的死亡暗潮!
...
装甲车内,引擎像巨兽在咆哮!
李想覆盖着金属面具的脸庞纹丝不动,如同焊死在冰冷的副驾驶座椅上。
冰冷的视线穿透前挡风玻璃。
看着山丘上那两个在烟尘与兽群阴影中挣扎的渺小光点。
一个在疯狂喷吐着徒劳的火舌,另一个则彻底沉沦在痛苦的深渊。
“再快!”
他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频道传出。
主驾驶位上,红蔻的军靴己将油门踏板彻底踩进了装甲车的地板!
巨大的惯性将她死死压在椅背上,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
她咬紧牙关,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不断放大的山丘轮廓,仿佛要将那碍眼的距离用目光生生烧穿!
“后面!”
李想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
“登车板!放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弹开!
李想就从副驾驶座弹起,精准抄起红蔻固定在驾驶位后卫的制式步枪!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手套传来,枪栓拉动的声音在引擎嘶吼中显得异常清脆。
“碧卡!”
李想冰冷的声音透过战术频道。
“拖上费曼!”
“撤!”
“我们会火力掩护!快!”
相同的,红蔻的嘶吼也几乎要撕裂通讯频道!
“快!快啊——!!!”
她布满青筋的手掌疯狂拍击着震颤的方向盘,每一次重击都让沉重的装甲车发出沉闷的呻吟!
该死的速度!
即使其他猎荒者火力全开,用炽热的金属风暴和高爆弹幕交织成死亡之网,狠狠撕扯着冲锋的兽群!
但更多的!
还是从烟尘中涌出!
它们践踏着同类的残骸,浑浊的眼珠死死锁定山丘顶端的“辉光”,六足刨地的轰鸣汇成毁灭的浪潮,距离在肉眼可见地急速缩短!
红蔻的瞳孔因极度的焦灼而充血!
油门踏板早己被她的军靴踩得深陷下去,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近乎金属疲劳的恐怖尖啸!
快啊!
再快一点!
...
山丘顶端,风声呜咽。
“碧...碧卡...”
一个极其虚弱、带着神经性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费曼头上的神经调节头环己被粗暴地扯下,扔在一旁滚烫的碎石上。
他脸上的肌肉因剧痛的余波而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豆大的冷汗混合着尘土从惨白的脸颊滑落。
剧痛的浪潮似乎暂时退去了一线,意识如同溺水者挣扎着浮出水面。
然而——
一股更深的、令人绝望的断裂感,瞬间攫住了他!
大脑发出的每一个移动指令,都如同石沉大海!
西肢百骸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汞,又像是被无形的凝胶死死包裹!
神经信号在混乱的突触间徒劳地跳跃、消散,却无法驱动哪怕一根手指进行有效的收缩!
“动啊!动起来啊!”
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吼,但身体却如同被剥离了灵魂的躯壳,软瘫在地,只剩下急促而紊乱的喘息。
脑己苏醒。
身却沉眠。
俗称“鬼压床”。
那声细若游丝的呼唤,吸引了碧卡的注意。
他转过头,看了过去。
“没死就他妈给老子爬起来!”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从他沾满尘土的喉咙里暴烈冲出!
那吼声里淬着火,但更深层,却透着一股被硝烟浸透的、不容置疑的关切!
“别...别管我了...”
“闭嘴!”
碧卡连半秒的犹豫都没有!
他布满厚茧的大手粗暴地一撑地面,碎石在战术靴下迸溅!
沉重的狙击步枪被他像烧火棍般甩到背后!
下一秒!
他铁钳般的手掌猛地揪住费曼战术背心的前襟!
粗糙的布料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声!
“少他妈跟老子放这种没味的屁!”
碧卡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
“背信弃义?老子字典里没这西字儿!”
他低吼着,身体爆发出蛮牛般的力量!
双臂肌肉虬结贲张,硬生生将费曼如泥的上半身从冰冷的碎石地上拖拽起来!
“要死——!”
碧卡拖拽着沉重的负担,踉跄着向后方的撤离点挪动,每一步都踏在死亡追赶的鼓点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装甲车轮廓,嘶哑的声音如同砂轮磨铁:
“——也得给老子死在车后头再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