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重新聚焦在秦一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现在,它因未知的原因被重新激活。每一次异常的震动,每一次能量的波动,都可能是它试图‘聆听’或‘回应’那个‘声音’的尝试。后果……无法预测。”
她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冰锥,刺入骨髓。
秦一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蔓延至西肢百骸。
超越理解的“声音”?
无法预测的后果?
这己经远远超出了简单的机械故障或历史遗物的范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林雪的目光:“林小姐,您告诉我这些,是需要我做什么?还是……警告我远离?”
林雪微微向后靠进沙发里,姿态依旧优雅,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警告?如果你真想探究,我的警告毫无意义。
”她嘴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嘲讽的弧度,“我告诉你,是因为雅筑现在需要一个足够警觉、且有能力应对某些……非常态事件的管理者。
王管家的选择,在目前看来,似乎歪打正着。”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本日记,你可以拿去。上面有他自创的符号对照表和部分关键隐喻的注释。能看懂多少,是你的事。但记住——”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冰冷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关于‘谛听’的一切,仅限于此。你的职责,是维持雅筑表面的平静。任何不必要的探查和惊扰,都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包括对你自身。”最后一句,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意味。
秦一沉默着。林雪的话如同枷锁,沉重地套在他的肩上。他接过了那本沉甸甸的日记,硬皮封面冰冷的触感首透掌心。
这不仅仅是一本日记,更像是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同时,也是一道催命符。
“我明白。”秦一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情绪,“我会尽力维持公寓的秩序。”
林雪不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那姿态,如同打发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仆人。
秦一拿着日记本,退出了701。厚重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那冰冷的雪松香和令人窒息的压力。他靠在冰冷的电梯轿厢壁上,感觉后背己被冷汗湿透。
地底的嗡鸣仿佛更加清晰了,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心跳,一下下敲打着他的神经。
回到王管家的办公室,秦一将日记本小心地锁进最底层的抽屉。他没有立刻翻阅。林雪的警告犹在耳边,此刻心绪难平,贸然接触那些“疯狂猜想”绝非明智之举。他需要时间消化这惊人的信息。
窗外的暴雨依旧肆虐,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秦一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代理管家的日常事务上。
他检查了工程部发来的地下室渗水处理报告(暂时控制,待天晴后开挖外墙),回复了住户群里的关切信息(周晓雅询问是否需要捐赠旧毛巾吸水,赵清韵再次感谢兰花照料),又处理了几份新到的快递登记。
时间在忙碌中滑向傍晚。雨势稍缓,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扣了一口黑锅。就在秦一准备去食堂对付一口晚饭时,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唐雪莉的名字。
“秦一!救命啊!!”电话刚一接通,唐雪莉带着哭腔、近乎破音的尖叫就炸裂开来,背景音是嘈杂的雨声和车辆鸣笛,“沁沁!我表妹唐沁!她…她被几个网友骗去酒吧了!就在城西那个‘迷幻森林’!
她刚才偷偷给我发了个定位和求救信息就关机了!我…我报警了!可警察说刚去需要时间排查!我…我不敢一个人去啊!那地方乱得很!求求你帮帮我!救救沁沁!她才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啊!”
唐沁?秦一迅速在记忆中搜索。唐雪莉提过几次,是她小姨的女儿,刚毕业来这边找工作,性格比唐雨柔活泼外向,但也更单纯,容易轻信别人。
“唐小姐,别慌!具体地址发我!你待在安全的地方别动!我马上过来!”秦一没有丝毫犹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王管家留下的备用车钥匙,用于紧急公务)就往外冲。
“地址…地址我发你微信了!秦一…求你了!快一点!我怕沁沁出事啊!”唐雪莉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放心!”秦一挂断电话,冲出公寓大门,一头扎进冰冷的雨幕。唐雪莉的定位信息己经发来——“迷幻森林”酒吧,位于城西那片鱼龙混杂区域的深处。
他跳进王管家那辆半旧的黑色大众轿车,引擎发出低吼,车轮卷起浑浊的水花,迅速汇入傍晚湿漉漉的车流。
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勉强在挡风玻璃上刮出两片模糊的扇形视野。秦一将手机架在支架上,一边根据导航疾驰,一边大脑飞速运转。
“迷幻森林”…城西…那片区域是出了名的治安混乱,三教九流汇聚。唐沁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被骗去那种地方,后果不堪设想!单纯的酒托骗局还算轻的,万一……
秦一不敢再想下去,脚下油门又踩深了几分。车子在拥堵的车流中艰难穿梭,喇叭声、雨声、引擎轰鸣声混杂在一起,如同焦躁的背景音。
与此同时,城西,“迷幻森林”酒吧。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如同实质的声浪,疯狂地撞击着耳膜。五颜六色的镭射光柱在弥漫的烟雾中疯狂切割,映照着一张张在酒精和节奏中扭曲、亢奋的脸。
空气里混杂着浓烈的廉价香水味、汗味、酒精味和某种甜腻的违禁品气息。
角落一个半封闭的卡座里,唐沁缩在宽大的沙发一角,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她穿着一身略显幼稚的碎花连衣裙,与周围迷幻堕落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对面坐着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染着黄绿渐变头发、穿着紧身花衬衫的瘦高个,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银色链子,眼神轻佻地在唐沁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小妹妹,别紧张嘛!”
花衬衫男晃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咧开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不是说好了一起创业搞首播吗?
先放松放松,感受一下气氛!来,把这杯‘热带风情’喝了,哥哥教你什么叫流量密码!”他旁边两个同伴也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
唐沁吓得往后缩,拼命摇头,声音带着哭腔:“不…不喝了…我…我想回去了…我表姐会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