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跌回现世时，黄浦江正在沸腾。
江面翻涌的不是水，而是胶质化的血肉混合物，外滩十八号的玻璃幕墙爬满菌斑状的晶核簇。安泽的骨翼割开浓雾，露出陆家嘴上空盘旋的星舰图腾——那是由十万只变异信鸽组成的活体投影，每片羽毛都折射着青铜实验室的星图。
"重生第31天。"我擦去电子表上的血污，表面浮现的日期让胃部抽搐。明明在时空乱流中经历数月，现世居然只过去七小时。
安泽突然拽着我坠向浦东美术馆的穹顶。原先悬浮的位置被激光网洞穿，三十架印着方舟标志的首升机从云层俯冲下来。机舱抛出的不是绳索，而是正在膨胀的肉瘤状降落伞，伞面血管突突跳动着军徽图案。
"他们拿病毒做缓冲气囊！"我甩出纳米机器人拦截，却在触及肉瘤的瞬间被反向吞噬。安泽的骨翼护住我们撞碎玻璃穹顶，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肉瘤着陆后炸开的不是火焰，而是粘稠的黑色孢子云。
先知之眼突然发出刺痛警告，视网膜上浮现全球地图：东京铁塔正在融化，自由女神像的眼窝长出晶簇，撒哈拉沙漠隆起星舰残骸的轮廓。而所有异变最密集的区域，都精准对应着各国军方"方舟计划"的基地坐标。
"不是加速腐化。"安泽踢开通风管栅栏，骨翼割裂扑来的孢子人形，"他们在主动喂养病毒。"
地下安全屋的合金门出现在走廊尽头，但密码盘上爬满菌丝。我按上指纹的瞬间，菌丝突然暴起刺入手腕，安全屋内部景象在视网膜上闪回——
三百名研究员正在把晶核植入死刑犯的脊椎，手术台上方悬挂着星舰图腾投影。培养舱里漂浮的赫然是安泽的克隆体，它们后颈的晶核纹路组成二进制密码：收割协议己启动
"这是陷阱！"我切断被感染的左手，机械义肢从战术包弹出接驳。但安泽的动作更快，他的骨翼首接捅穿安全屋外墙，暴露出里面正在融化的血肉工厂。
军方的广播突然在整座城市炸响："全体公民注意，方舟计划最终阶段启动，接种晶核疫苗者将获得新世界船票......"
"船票是寄生虫卵。"安泽捏碎从天而降的传单，纸屑里滚出米粒大小的晶核幼虫，"他们在制造活体培养舱。"
我们冲进最近的超市避难时，货架正在自动喷洒血雾。促销广告牌上的明星代言人长出复眼，用十二种语言循环播放："进化是唯一的救赎。"
冷藏柜的玻璃突然爆裂，我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那些冷冻水饺在菌丝操控下跳起诡异的祭祀舞，每颗饺子裂开的豁口里，都露出微型晶核图腾。
"整个生态链都被污染了。"安泽的骨翼突然熄灭，后颈晶核纹路渗出黑血，"它们在排斥我的能量......"
超市地面开始塌陷，我们坠入地下军事掩体。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蓄势待发的电磁炮阵列同时对准我们，而站在控制台前的人让我如坠冰窟——
那是穿着中将军服的我自己。
"下午好，第9602号实验体。"她转动着与我同款的电磁匕首，身后的培养舱里浸泡着三百具安泽的尸体，"欢迎来到真正的方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