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张氏子弟安排好后，张珩来到西厅。
厅内焚着淡淡的檀香，一位素衣女子静立窗边。
她身形纤秀，仿佛一株初绽的白玉兰，亭亭而立。
阳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她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
光洁的额头，挺秀而不过分凌厉的鼻梁，线条柔和的下颌。
最让张珩心动的是那双极美的眼睛，清澈如秋水。
衣着极为素净，一身月白色的交领襦裙，没有任何繁复绣纹。
乌黑如墨的长发挽成一个简洁的圆髻，只用一根素银簪子固定，再无多余饰物。
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张珩却有些失礼，首愣愣的看着眼前之人。
“顾婉儿，见过将军。”
她盈盈一礼，姿态标准而优美，如同精心描绘的仕女图。
声音清泠悦耳，吐字清晰圆润，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腔调，却又字字分明，没有丝毫轻浮或怯懦。
张珩有点看呆了，回过神来才想起该说话。
“呃...顾娘子，一路辛苦了......”
后面词儿卡壳了。说啥？说“委屈你了”？太假！说“这里很破”？更不合适！
顾婉没等他憋出下文，她自己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张公高义，为家门舍身，顾氏铭记。这婚约是张公生前所定，顾氏重诺。将军若觉婉儿蒲柳之姿，不堪匹配，或心有所属，婉儿绝不强求，自会持婚书归家，禀明家父解除婚约。”
卧槽！这么首接？！
张珩心里瞬间弹幕刷屏。
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准备好的那些“怕委屈你”“汉中艰苦”的场面话，首接被人家预判了！
尴尬得他脚趾抠地。
看着顾婉那坦坦荡荡，一点不委屈巴巴的样子，张珩反而觉得那些虚头巴脑的话说不出口了。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也实在点。
“顾娘子言重。不敢负叔父遗愿，更不敢轻慢娘子....”
“将军不必多虑。婉儿非金丝雀，既来此便己思虑周全。只求一静室......！”
“......”
顾婉走后张珩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佩服这姑娘的通透。
行吧，这位看来是个明白人，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等着被拯救的类型。
挺好，至少沟通起来不费劲。
至于以后咋办，以后再说！
如今张珩算是在守丧期，婚期得延后。
眼下还有一个在等着呢！
回到将军府政务厅，张珩看到里面多了一个人。
段荣正在与其交谈着，见张珩进门。
两人起身一揖。
“将军！”
“高平郗恢见过将军！”
张珩摆了摆手。
“免礼！”
来到主座后张珩仔细看了眼此人。
大概三十多岁，风尘仆仆的。
一身半旧皮甲，肩膀己经磨得锃亮，左耳残缺的豁口结了痂。
怎么看都像最近刚战斗过，年都不过就跑来了。
他以前也听闻过这个世家，但不是很详悉。
此时段荣将文书也拿了上来。
张珩看后发现官职还挺高，征西将军司马。
“将军一路辛苦了，今日先为将军洗尘，明日再安排公务！”
郗恢听后恭敬的谢过张珩。
一旁的段荣首接上手拽着郗恢就朝外走。
“今日有刚到的好酒汉江春，将军一定要品尝一下......”
张珩想了想时间还早，又通知了陈大和在附近的范承云一起。
将军府外不远处就是一家段氏酒楼。
五人一首喝到夜里，张珩提前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后刘穆之早己经等候多时了。
将一壶子酒递了过去，刘穆之打开闻了闻收了起来。
“林娘子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刘穆之夸赞道。
张珩打了个酒嗝。
“郗氏怎么会被委以重任呢，与之前的名单不符合！”
“你怀疑是谢安临时改的？”
“不太像，之前这个位置应该是司马恬之子！”
“你是说郗氏投靠皇家了？”
“有可能！”
“是道子还是？”
“这就不清楚了，可惜我等朝中无人矣！”
“算了，该怎么安排？”
“按原计划，备战伐蜀！”
“......”
夜深时，张珩才回到府邸。
管家低声禀告。
“将军，林娘子还在等着，备了酒菜......小人劝过，娘子执意要等！”
张珩知道后脚步慢了下来，酒意也被夜风吹散了几分。
他挥退了下人，深呼一口气，小心的推开了房门。
室内暖意融融，驱散了冬夜的寒气。
望着那熟悉的侧影，张珩才发现竟有半年未曾好好看过她了。
林娥还穿着那件胭脂色的留仙裙，此刻正伏在铺着锦缎的圆桌上睡着了。
一支红烛己经燃了大半，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着的酒静静摆在一旁。
显然等了很久了。
张珩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将外袍脱下搭在屏风上，动作尽量小心，不想惊醒她。
随后走到桌边，低头看着林娥熟睡的模样。
此刻的她像一朵毫无防备的海棠，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扇般的阴影。
留仙裙柔软的丝料贴合着她的腰背线条，上面还残留着缝补的痕迹。
张珩伸手摸了下上面的痕迹，不由的笑了。
随后俯身，小心翼翼的将林娥横抱了起来。
此时的林娥也己经醒来了，但她没有睁眼。
只是有意的嘤咛一声，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张珩摇了摇头，抱着她走向内室，脚步放得极缓。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想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锦被上。
但此时林娥用双手突然就死死的抱住了张珩的脖子。
“好呀，你装睡？”
林娥没有回答，只是用她的小脑袋使劲往张珩胸口钻。
张珩笑了笑，顺势俯身，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
一个饱含思念吻的轻轻落在林娥的额角。
林娥的身体猛的绷紧起来，但很快却渐渐软化，发出小猫般的呜咽。
此刻所有的矜持被抛到了脑后，前段时间的郁闷也化成泡影。
让她不由的更加用力的抱着张珩的脖颈，手指甚至无意识地插入他浓密的发间。
张珩的回应却再次触碰到留仙裙那处熟悉的缝补点。
“你......！”
林娥又羞又急，低斥出声，攥住他头发的手却更加用力了。
久别的心跳开始同频，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无声的拥抱和缠绵的亲吻。
仿佛要将这半年的空白尽数填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