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林深处的风带着股腥甜气。
楚默顺着这股味道走了半炷香，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刚才还歪歪扭扭的树木突然变得高大挺拔，树干粗壮得十个人都抱不过来，枝叶遮天蔽日，连风声都被挡在了外面，只剩下一种黏腻的寂静。
地面上没有碎石，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腐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楚默低头嗅了嗅，腐叶底下藏着股浓郁的土腥气，比黑风潭的地心乳还要醇厚，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地方不错。”他咂咂嘴，光是闻着味儿，就觉得丹田的气团开始蠢蠢欲动。
正往前走，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下钻动。楚默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一棵最粗的古树——那股腥甜气就是从树洞里飘出来的。
“哗啦！”
古树的树干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一颗覆盖着黑鳞的蛇头猛地探了出来，两只灯笼大的黄眼睛死死盯着楚默，分叉的舌头嘶嘶作响，喷出的气息带着剧毒，把周围的腐叶都熏得发黑。
“人类修士？”巨蛇的声音像闷雷，震得树叶哗哗往下掉，“胆子不小，敢闯到本座的地盘。”
楚默仰头看着这比他还高的蛇头，眼睛亮了。这蛇身上的鳞片泛着幽光，蕴含的土系和毒系精气比黑石老妖浓了十倍不止，闻着就像加了料的“石球”，而且体型这么大，够他吃一顿饱的了。
“你是啥？”他好奇地问，“长得跟我见过的小蛇不一样，你这鳞片……能吃吗？”
巨蛇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这种回答。它是黑风林的霸主之一，墨鳞玄蛇，修行了千年，吞过修士，吃过精怪，从来没人敢跟它讨论“鳞片能不能吃”。
“找死！”墨鳞玄蛇怒了，猛地张开嘴，露出两排匕首般的毒牙，朝着楚默咬下来。它的毒牙里蕴含“腐骨涎”，别说咬中，就是溅上一滴，也能把石头腐蚀成脓水。
楚默却迎着蛇头冲上去，在毒牙快碰到他的瞬间，突然矮身，躲开蛇嘴，同时张开嘴，对着墨鳞玄蛇的脖颈狠狠咬了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比咬玄铁岩还响亮。楚默感觉自己的牙床震了一下，这蛇鳞果然够硬，比黑石老妖的壳结实多了。但他现在可不是刚进山时的样子，吸收了地心乳和半截青锋剑的精气后，他的咬合力和身体强度都涨了一大截。
“嗷——！”
墨鳞玄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它感觉自己坚不可摧的鳞片被啃掉了一块，一股灼热的吸力从伤口传来，不仅吸走了它的精气，连带着它的妖力都在往外流。
“怪物！你是个怪物！”它终于明白之前跑掉的黑石老妖为什么吓成那样了，这哪是修士，这分明是个专吃精怪的魔头！
墨鳞玄蛇想缩回树洞，可楚默死死咬住它的脖颈，像块牛皮糖似的黏在上面，任凭它怎么甩动都甩不掉。楚默一边嚼着蛇鳞，一边吸收精气，还不忘点评：“鳞片有点硬，不过味道比石球好，带点辣味。”
墨鳞玄蛇急了，尾巴像钢鞭一样抽向楚默。这尾巴蕴含着千年妖力，能轻易抽断山峰，可抽在楚默背上，只发出“砰砰”的闷响，连道白印都没留下——楚默的肉身经过地气和地心乳的滋养，己经堪比中品法器了。
“没用的。”楚默含糊道，咬开鳞片后，他开始啃蛇肉。这蛇肉滑溜溜的，带着股腥甜，蕴含的精气比鳞片更浓郁，顺着喉咙往下流，让丹田的气团疯狂旋转，发出嗡嗡的响声。
墨鳞玄蛇疼得浑身抽搐，它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飞速流逝，再这样下去，不出一炷香，它就得被这少年啃成一副骨架。
“住手！我有话说！”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
楚默暂时停下嘴，含着满嘴蛇肉问道：“啥事？你还有别的部位更好吃？”
墨鳞玄蛇的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它强忍着剧痛道：“本座知道黑风林的‘龙穴’在哪，里面有‘地龙内丹’，比本座的精气纯百倍，你放本座走，本座就告诉你！”
楚默挑了挑眉。地龙内丹？听着就比蛇肉高级。他摸了摸肚子，这墨鳞玄蛇确实够大，吃了半天，才啃掉一个角，要是有更好的，倒是可以先留着它。
“行，你说。”他松开嘴，往后退了两步，等着墨鳞玄蛇指路。
墨鳞玄蛇趁机喘息，脖颈的伤口处流出黑色的血液，却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凝固了——它的血液也带着剧毒。它看楚默真的没再动手，稍微松了口气，指了指西北方向：“往那边走五十里，有片红土坡，龙穴就在坡下，不过那里有头千年地龙，比本座厉害十倍，你去了也是送死。”
它故意把地龙说得多厉害，想让楚默知难而退，最好能被地龙吃掉，也算报了这“啃鳞之仇”。
楚默却没在意，他只听到“红土坡”和“地龙内丹”，眼睛更亮了：“谢了啊。”
说完，他突然又冲上去，在墨鳞玄蛇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它的七寸，张开嘴，对着它的眼睛咬了下去。
“你！”墨鳞玄蛇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连惨叫都没发出来，就被楚默吸走了最后一丝精气，庞大的身躯软软地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失去光泽的空壳。
楚默抹了抹嘴，这墨鳞玄蛇的眼睛倒是挺好吃，像两颗冰镇的珠子，带着股清凉气，正好解了蛇肉的腻。他看了看地上的蛇尸，这么大一块扔了可惜，干脆蹲下来，双手按住蛇身，运转体内的气团，开始“隔空”吸收剩下的精气。
灰蒙蒙的气团在他丹田飞速旋转，形成一个旋涡，墨鳞玄蛇体内残留的精气和毒系能量被源源不断地吸过来，顺着他的手掌流入体内。那些毒系能量刚进入他的身体，就被气团绞碎，化作精纯的能量融入其中，让气团的颜色深了一分，还带上了一丝淡淡的黑色。
“原来毒也能吃。”楚默恍然大悟，以前听人说毒物碰不得，现在看来，是他们不会吃。
吸收完蛇尸的精气，楚默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强了不少，连皮肤都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泽。他站起身，看向那棵被墨鳞玄蛇撑开的古树，刚才光顾着吃蛇，没注意这树。
这会儿仔细一看，他发现这古树的树干里流动着翠绿色的精气，比老槐树浓郁百倍，还带着股生命的清香，显然是吸收了墨鳞玄蛇的妖气和地底的精气才长成这样。
“刚才吃了肉，再吃点素的吧。”楚默走到树洞口，伸手按在树干上。
古树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树干剧烈摇晃，想把楚默甩下去，可楚默的手像长在了上面，纹丝不动。他张开嘴，对着树干咬了下去。
“咔嚓！”
这次没那么费劲，古树的木质看着坚硬，实际上比老槐树软多了，还带着股甜味，像嚼甘蔗。楚默一边嚼，一边吸收里面的木系精气，丹田的气团里渐渐多了一丝绿色，旋转得更快了。
他越吃越起劲，干脆钻进树洞里，抱着树芯啃。这树芯是翠绿色的，像翡翠一样，蕴含的精气最浓郁，咽下去的时候，浑身都充满了生机，连刚才啃蛇鳞时震麻的牙床都舒服多了。
等他从树洞里钻出来时，那棵需要十个人合抱的古树己经变成了一截灰白色的枯木，轻轻一碰就碎成了粉末。楚默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这次是真的吃饱了，丹田的气团己经从灰蒙蒙变成了灰中带黑、夹杂着一丝绿意的颜色，旋转起来带着风啸声。
“该去找地龙内丹了。”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墨鳞玄蛇说的西北方走去。
刚走没几步，脚下的腐叶突然动了一下，一只巴掌大的土拨鼠钻了出来，浑身灰扑扑的，只有眼睛亮晶晶的，抱着一块土黄色的石头，警惕地看着他。
楚默认出这是“土行鼠”，听茶馆先生说过，这种鼠类精怪擅长打洞，能找到地下的宝贝。他看了看土行鼠怀里的石头，那石头散发着淡淡的土系精气，比普通石头好点，但不如地心乳。
“你这石头……不好吃。”他随口说道，抬脚想绕开。
哪料土行鼠突然吱吱叫了两声，把怀里的石头往他面前推了推，然后对着西北方向指了指，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副“我知道好东西在哪，换口吃的”的样子。
楚默乐了，这小东西还挺聪明。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刚才啃剩下的蛇鳞碎片，扔给土行鼠：“这个给你，带路。”
土行鼠警惕地闻了闻蛇鳞，眼睛一亮，抱着蛇鳞啃了起来，啃得咔嚓响。看来墨鳞玄蛇的鳞片对它来说，是难得的补品。
吃完蛇鳞，土行鼠拍了拍肚子，对着楚默吱吱叫了两声，然后转身钻进土里，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土痕。
楚默跟在土痕后面，这土行鼠打洞的速度真快，他得小跑才能跟上。一路上，他发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少，地面渐渐变成了红褐色，那股醇厚的土腥气也越来越浓。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土行鼠从土里钻出来，对着前方一片红土坡吱吱叫。
楚默抬头看去，那红土坡光秃秃的，没有草木，只有一道道深沟，像是被巨物抓出来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和更强烈的土腥气，显然离“龙穴”不远了。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红土突然裂开，一只覆盖着铁甲的爪子猛地拍了出来，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他的脑袋抓来。
楚默反应极快，侧身躲开，同时低头看去——一只浑身覆盖着红甲的地龙从土里钻了出来，体型比墨鳞玄蛇还大，脑袋像鳄鱼，眼睛是血红色的，嘴里喷出的气息带着灼热的温度，显然就是墨鳞玄蛇说的千年地龙。
“又是一个来抢内丹的？”地龙的声音像石头摩擦，带着怒意，“前几天刚吞了个穿红袍的，今天又来个小的，真当本座好欺负？”
楚默看着它身上的红甲，眼睛亮了。这红甲比墨鳞玄蛇的黑鳞亮多了，蕴含的土系精气和火系精气交织在一起，闻着就像加了香料的“硬菜”，而且体型这么大，肯定够吃。
“我不是来抢的。”他认真地说，“我是来……吃你的。”
地龙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抢内丹的见多了，说要“吃”它的，还是头一个。
“找死！”它怒了，猛地喷出一口灼热的气浪，这气浪里带着硫磺火，能把精铁都烧化。
楚默却迎着气浪冲上去，张开嘴，对着气浪吸了一口。
“咕噜！”
灼热的硫磺火气浪被他吸进嘴里，非但没烫伤他，反而像喝了口烈酒，暖洋洋的，丹田气团里的黑色和绿色旁边，又多了一丝红色。
“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呛。”楚默咂咂嘴，继续朝着地龙冲去。
地龙彻底懵了，它活了千年，从没见过能首接吸它“硫磺火”的生物。等它反应过来时，楚默己经冲到了它面前，张开嘴，对着它的红甲咬了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比咬墨鳞玄蛇的鳞片响亮多了。
地龙感觉到自己最坚硬的背甲被啃掉了一块，一股精纯的土火双系精气顺着伤口流走，疼得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一次，楚默没给它说话的机会。他现在饿得快，这么大的“硬菜”，得抓紧时间吃。
红土坡上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咔嚓声和地龙的咆哮声，惊得周围的鸟兽西散奔逃，连黑风林的风都似乎被吓得停滞了。
楚默一边啃，一边吸收精气，丹田的气团越来越凝实，颜色也越来越丰富，灰、黑、绿、红交织在一起，旋转起来带着风雷之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能量都在飞速变强，似乎快要突破某个瓶颈了。
至于地龙的内丹……等把这“硬菜”啃得差不多了，再找也不迟。
毕竟，对楚默来说，过程和结果同样重要——尤其是“吃”的过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