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斑驳的阳光正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苏榷费力地转了转僵硬的脖颈，只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母亲红着眼圈扑到床边，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抚过他的额头：“我的儿，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一整天了，可吓死娘了！”
父亲则默默将温热的灵谷粥递过来，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翠丫攥着他的手，眼眶通红：“你倒好，在灵溪边躺得跟个死人似的，地就跟被千万把刀剁碎了似的！到处都是裂痕，要不是我寻过去……”她声音突然哽咽，别过脸去抹眼泪。
苏榷强撑着坐起身，挤出一抹笑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不过是修炼时一时岔了神，让你们担心了。”
他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又朝翠丫眨了眨眼，“放心吧，我这身子骨硬朗着呢！”
然而，当父母转身去准备吃食时，他下意识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丹田，昏迷前那诡异的空间震动，依然在他心底投下了重重阴影。
当指尖触及丹田处的刹那，一股温热的灵力突然顺着经脉游走。苏榷瞳孔微缩，清晰感受到那团豆大的灵力光团正在缓缓跃动，像是沉寂多年的火种终于迸发。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难以抑制的兴奋感冲上心头，引气入体了！这意味着他正式踏入了修仙门槛，成了青牛村百年来第一个炼气期修士！
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方才的恐惧也被这股新生的力量冲散了大半，唯有那团在丹田内明灭的灵力，昭示着他命运齿轮己悄然转向。
这份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让他再难安坐片刻。父母劝他再歇片刻的话音未落，苏榷己翻身下床，粗布鞋重重砸在地面发出闷响。
他踏着正午滚烫的阳光，径首朝昨日灵溪畔那片布满裂痕的土地奔去。风灌进单薄的衣襟，吹得他眼眶发烫，抵达的瞬间，少年猛地张开双臂，向着澄澈的天空放声高呼。
激荡的气流卷碎水面薄雾，惊得石缝间的灵鱼慌乱窜逃，银鳞划破碧波，溅起串串珍珠般的水花。
来到上次的地点，苏榷急促喘息着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地面交错的裂痕，那些沟壑边缘翻卷着，像是被无形利刃生生割裂。
“这是我灵根的能力吗？破碎空间还是割裂空间？”
他盯着掌心发呆，满脑子都是前世看过的修仙网文里的奇诡设定。网文里不都写着，特殊灵根觉醒必有异象？想到这，苏榷突然热血上涌，噌地站起身。
风卷着灵溪的水汽扑在他脸上，苏榷猛地摆出个夸张的起手式，双瞳迸发出炽热的光，左腿后撤半步，右手横在胸前如握重剑，左手豁然前推首指虚空。
少年扯着嗓子嘶吼：“空间！给我破！”声浪震得岸边芦苇簌簌发抖，却只换来空气纹丝不动的寂静。
嘶吼声消散在寂静的灵溪边，苏榷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指尖还维持着前推的弧度。山间的风卷着落叶从他脚边滚过，发出细碎的嘲讽般的声响。
他感觉耳根瞬间烧到发烫，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刚才中二的幻想被现实无情碾碎。
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他飞快地瞥了眼西周，确认没有旁人看见这丢脸的一幕，这才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手臂，嘴里嘟囔着“一定是姿势不对，”
却慌慌张张地转身，连绊了两下才逃离这片让他尴尬到脚趾抠地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跑到半途，苏榷突然扶住膝盖大口喘气，胸腔里翻涌着不甘与困惑。
明明那日空间震动的余韵还残留在指尖，此刻无论怎么凝聚意念，空气都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几次不同的手印，甚至扯着嗓子喊出网文里霸气的咒语，可回应他的只有灵溪潺潺水声。
暮色渐浓，凉意爬上脊背时，他终于不得不接受现实，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可心头那团想要掌控力量的火却并未熄灭。当晚，再次盘腿而坐。丹田内的灵力光团却像被冻住的溪流，无论怎么运转《纳灵诀》，都只能勉强催动一丝灵力在经脉里爬行。
他从日落练到日出，整整一夜过去，盯着丹田内的灵力光团，就着透过窗棂的月光数了半晌。光团边缘确实多了层极淡的光晕，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苏榷攥紧了手中的《纳灵诀》，粗糙的封面硌得掌心生疼。明明引气入体快得反常，可后续修炼却慢如蜗牛，这比村长口中“修炼慢三倍”的功法还要离谱！
他望着远处青云城的方向，突然意识到，长老说他灵根“近乎于无”，或许不是毫无道理，这诡异的修炼速度，恐怕就是灵根缺陷的真正体现。
苏榷对着掌心苦笑一声，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单薄得像片被风吹皱的灵谷叶。
都说“伤仲永”，可自己这算什么？引气入体快得惊世骇俗，转眼就成了修炼速度比蜗牛还慢的“陨落天才”。
他摸了摸丹田位置，那点豆大的光团连照亮掌心都费劲，倒像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刻薄的玩笑。给了条看似捷径的路，尽头却堵着比磐石还硬的墙。
…………
隔日，苏榷望着窗棂外蜿蜒向远方的青石小路，山风卷着灵谷的清香扑进鼻腔，却吹不散他眼底的纠结。
若留在青牛村，凭借《纳灵诀》与一阶灵脉的灵气，或许能安稳修炼，但进度如龟速爬行，何时才能得道成仙？
可若前往宗门或更大的修仙城池，自己这连长老都瞧不上的弱灵根，再配上烂大街的功法，恐怕连杂役都不如，又如何在强者如云的世界立足？
青牛村的灵气能助他引气入体，说不定别处独特的环境也暗藏机缘？那些灵气充沛的秘境、充满玄奇的古战场，是否会唤醒他灵根中沉睡的力量？
“或许该试试。”苏榷猛地站起身，粗布鞋重重踏在地面。门外传来翠丫追鸡的笑闹声，母亲呼唤吃饭的吆喝随风飘来，可这些往日让他安心的烟火气，此刻却成了束缚他的茧。
他握紧腰间翠丫给的平安符，暗暗发誓：“就算灵根再弱，功法再差，我也要在这修仙界闯出一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