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玻璃幕墙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际线。我站在窗前,看着晨光中的车流像金色的溪流般涌动,指尖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星轨戒指。
“在想什么?”厉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煮好的咖啡香气。他将一杯拿铁放在我手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另一杯黑咖啡,“摩根系的最新报告,需要你过目。”
我接过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图。那些看似无关的海外空壳公司,像蛛网一样缠绕在十几个科技项目背后,最终都指向华尔街的某个隐秘账户。
“他们在模仿‘天眼’,但改用了民用卫星。”我放大其中一个标注着“农业监测”的项目,数据流里藏着武器控制代码的影子,“比沈明远更隐蔽,也更危险。”
厉沉舟靠在办公桌边,看着屏幕的眼神冷冽:“罗斯柴尔德传来消息,摩根家的小儿子下周会来本市参加人工智能峰会。”
“鸿门宴?”我挑眉。
“是机会。”他调出峰会的嘉宾名单,在一个名字上画了圈——摩根·怀特,28岁,表面是科技新贵,暗地里主导着家族的武器研发,“他随身携带的加密U盘里,有新卫星的核心参数。”
咖啡杯上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我想起公海上的惊魂一夜,想起沈明远疯狂的笑容,突然觉得这场追逐像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但转头看到厉沉舟右臂上淡去的疤痕,又莫名定下心来。
“需要我做什么?”
“峰会的安保系统是我们公司做的,我留了后门。”他指尖在屏幕上划出一条路线,“从VIP休息室的通风管道,可以首达怀特的套房。”
又是通风管道。我忍不住笑出声:“你对这种路线是不是有什么执念?”
他愣了愣,嘴角难得弯起:“比较保险。”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母亲端着一碟曲奇走进来,身上还系着实验室食堂的围裙。自从搬来安全屋后,她总爱来这里帮忙,说是闲不住,其实是想离我近一点。
“小晚,厉先生,尝尝刚烤的蔓越莓饼干。”她把碟子放在桌上,眼神在我们之间转了一圈,带着了然的笑意,“老陈说你们要去参加峰会?需不需要我做些小点心当伴手礼?”
“妈,那是正式场合。”我接过一块饼干,甜香在舌尖散开,是记忆里的味道。
厉沉舟却拿起一块,认真地说:“挺好的,怀特喜欢甜食,或许能派上用场。”
母亲眼睛一亮:“那我多烤几盒!”
看着她轻快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涌上暖意。原来最坚固的铠甲,从来不是防弹衣,而是身后有人等你回家的牵挂。
峰会当天,我穿着香槟色的晚礼服,挽着厉沉舟的手臂走进宴会厅。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衣香鬓影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像戴着精致的面具。
“怀特在那边。”厉沉舟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投向角落的卡座。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正和人谈笑,左手无名指上的骷髅戒指格外刺眼——那是摩根家族核心成员的标志。
按照计划,厉沉舟去应酬拖住怀特,我则借口去洗手间,绕去VIP休息室。通风管道里比想象中宽敞,手电筒的光扫过布满灰尘的金属壁,突然照到一个熟悉的符号——是实验室技术员们私下用的安全标记。
他早就安排好了。
从通风口落下时,怀特的套房里空无一人。我迅速找到保险柜,用厉沉舟给的解码器打开,里面果然有个黑色U盘。刚想拿走,身后突然传来开门声。
“看来厉沉舟的眼光不错。”怀特靠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把镀金手枪,“比沈明远那个蠢货识货多了。”
我握紧U盘,缓缓后退:“你知道我是谁?”
“苏启明的女儿,手里握着‘天眼’的后门,现在还和厉沉舟搅在一起。”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像毒蛇,“你以为你们毁掉的是沈明远?不过是替我们扫清了障碍。”
他突然笑了:“其实你父亲死前,给我发过一封邮件,说要把程序交给更‘合适’的人。可惜啊,他没等到我派人去接他。”
父亲的死……和他有关?我只觉得血液冲上头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生气了?”怀特啧啧有声,“别急,等拿到U盘,我会让你看看你父亲最后的‘杰作’——用次声波让整座城市的人陷入沉睡,是不是很美妙?”
就在他伸手的瞬间,我猛地将手里的防狼喷雾喷过去。趁着他捂脸的间隙,撞开房门冲了出去。走廊里的保镖立刻围上来,我急中生智,扯掉高跟鞋砸向消防警报器。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宴会厅顿时一片混乱。我混在人群里往外跑,突然被人拉住手腕。
“往这边。”厉沉舟的声音带着喘息,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遮住我凌乱的礼服,“老陈在侧门等我们。”
坐进车里时,我才发现U盘还紧紧攥在手里,边缘硌得掌心发红。怀特的话像根刺扎在心上,我抬头看向厉沉舟:“我父亲的邮件……”
“是假的。”他打断我,递给我一瓶水,“我查过所有记录,你父亲最后联系的人是你,在你出国前的那个晚上。”
我愣住了。那个晚上,父亲在电话里反复说“照顾好妈妈”,说“图书室的钥匙要收好”,原来那些看似平常的叮嘱,全是他最后的伏笔。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峰会酒店,怀特的身影出现在顶楼露台,正举着酒杯朝我们的方向遥遥示意。
“他好像一点都不急。”我皱眉。
“因为他以为U盘是真的。”厉沉舟调出车载屏幕,上面显示着U盘的拆解图——里面只有个定位器,“真正的参数,在你刚才戴的耳环里。”
我摸了摸耳朵,果然摸到一个微型存储器。原来他早就换了我的饰品,连我自己都没察觉。
“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怀特以为占了上风,会主动露出更多底牌。”
车子停在安全屋楼下,母亲正站在阳台上张望,看到我们时,立刻点亮了客厅的灯。那束暖黄的光穿过夜色,像座稳稳的灯塔。
“饼干吃了吗?”她拉着我进门,语气里满是关切,“我给厉先生留了一盒蔓越莓的。”
厉沉舟接过饼干盒,低声道了谢。我看着他指尖沾着的饼干碎屑,突然觉得这场暗战里,藏着许多不期而遇的温柔。
夜深时,我坐在电脑前,将耳环里的参数导入系统。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像父亲在冥冥中指引着方向。厉沉舟靠在沙发上处理文件,月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你说,我们能赢吗?”我突然问。
他放下文件,走到我身边,握住我敲击键盘的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总能找到光。”
窗外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实验室的服务器还在低声运转,像在编织一张守护的网。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突然明白,所谓暗棋,从来不是算计,而是为了守护所爱之人,不得不走的每一步。
新的棋局己经开始,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黎明,总会在黑夜之后,准时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