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00000%”
那枚巨大的、闪烁着刺目金光的向上箭头,连同旁边那一长串令人窒息的“99,999 上品灵石/斤”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玄慈的眼球上,更烙进了他的神魂深处!
万倍暴涨!
他倾尽所有,甚至动用了某些禁忌渠道筹集的、足以买下半个修真界的庞大资源,如同天河倒灌般砸下去,只为将合欢宗,将陆仁这只碍眼的虫子彻底碾碎成泥!他操纵市场,砸穿价格,断其原料,煽动恐慌,环环相扣,步步杀机!这本该是一场毫无悬念、摧枯拉朽的绝杀!
可现在呢?
那串金光万丈、代表着期权价值疯狂飙升的数字(【+1,000,000 极品灵石】!),钱多多那如同疯魔般又哭又笑的嘶吼(“玄慈老秃驴!你他妈砸啊!你再砸一个试试!”),还有山门外由远及近、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的飞舟轰鸣与人声鼎沸(“现货!加价五成!立刻提货!”)……这一切,都变成了最响亮的耳光,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在他那张自以为掌控一切、悲悯众生的脸上!
绞杀?
不!是他玄慈!他这位执掌合欢宗暗面权柄千年、算无遗策的“毒心佛”!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被一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蝼蚁,用一块破石头和一个闻所未闻的“末日认购期权”,在他精心布置的坟场上,当着他所有“观众”的面,疯狂地蹦了一场胜利之舞!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上等瓷器碎裂的脆响。
玄慈手中那串莹白如玉、温润生辉的白骨念珠,最靠近他掌心、也是最为核心、隐隐带着一丝暗红血线缠绕的那颗珠子,表面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扩大!
“咔…咔嚓嚓…”
细微的碎裂声密集响起,在死寂的车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那颗承载着他千年修为温养、蕴含着他一缕本源神魂印记的珍贵念珠,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无息地崩裂,化作一小撮细腻、惨白、毫无生气的粉末,从他微微颤抖的指缝间簌簌滑落。
粉末尚未落地,异变再生!
“噗!噗噗噗噗——!”
如同点燃了一串致命的鞭炮,玄慈手中那串白骨念珠上的珠子,接二连三地、毫无征兆地猛烈炸开!每一次炸裂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响,每一次爆响都炸出一团混合着骨粉和暗红色血雾的腥气!
这不是普通的碎裂,这是力量核心的反噬!是气运的崩塌!是千年积累在瞬间被抽空的具象化悲鸣!
“孽障——!!!”
玄慈再也无法维持那悲悯高僧的假面,一声凄厉、怨毒、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恶鬼发出的咆哮,猛地从他喉咙里挤压出来!那声音尖锐刺耳,蕴含着滔天的恨意和难以置信的惊怒,震得整个车间嗡嗡作响,修为稍低的弟子首接捂耳惨叫,七窍流血!
他原本慈和悲悯的面容此刻扭曲得如同厉鬼,双目赤红如血,眼角甚至崩裂,淌下两道蜿蜒的血泪!僧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狂暴、阴冷、充满了腐朽和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失控的火山,轰然爆发!
轰——!
强大的灵压不再是之前那种有控制的威压,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狠狠撞向挡在他面前的青岩等体修!
“哇啊!”
“噗!”
首当其冲的青岩如遭重锤轰击,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口中鲜血狂喷,连同身后数十名体修一起,如同被狂风卷起的稻草人,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车间墙壁或翻倒的丹炉上,筋骨断裂声清晰可闻!那道由三百体修意志构筑的血肉堤坝,在玄慈失控的暴怒之下,瞬间土崩瓦解!
玄慈根本看都没看那些被他轰飞的体修,他赤红的、如同淬毒匕首般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角落里的陆仁身上!那目光中的恨意,足以焚山煮海!
“小!畜!生!”玄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他一步踏出,脚下坚硬的地面如同豆腐般无声碎裂、塌陷!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带着浓郁血腥味的残影,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令人心悸的乌黑死气,撕裂空气,带着厉鬼索命般的尖啸,首取陆仁的天灵盖!
这一爪,快!狠!绝!蕴含了玄慈毕生的修为和此刻滔天的怨毒!空间仿佛都被那死气冻结、抓裂!目标只有一个——将这个让他千年道行一朝丧尽、颜面扫地的蝼蚁,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形神俱灭!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陆仁!那恐怖的威压和锁定让他全身僵硬,血液几乎冻结,连思维都停滞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萦绕着毁灭气息的鬼爪,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陆哥!”钱多多目眦欲裂,下意识想扑过去,却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宗主救命——!”有弟子绝望哭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陆仁即将被一爪抓得神魂俱灭的瞬间——
一道清冷、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寒冰,瞬间冻结了车间内狂暴肆虐的杀意和混乱:
“本座的狗,也是你能动的?”
声音响起的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玄慈那快如鬼魅的身影,距离陆仁的天灵盖只有不到三尺之遥,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万载玄冰铸就的壁垒,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他指尖萦绕的乌黑死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哀鸣,剧烈波动着,竟有溃散的迹象!
车间门口弥漫的烟尘,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拂开。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
雪发如瀑,血瞳如渊,额间冰纹流转着淡漠的神光。素白的宗主袍纤尘不染,与这片狼藉、血腥、充斥着疯狂和绝望的战场格格不入。正是姬瑶光!
她不知何时出关,也不知看了多久。此刻,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甚至没有落在玄慈身上,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看垃圾般的嫌恶,扫过地上那摊钱多多吐出的、混着辣条残渣的血污,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焦糊、汗臭和血腥混合的难闻气味。
仿佛这足以让元婴修士都心惊胆战的杀局,这濒临崩溃的烂摊子,都比不上她脚下沾染的灰尘更让她在意。
但就是这种极致的淡漠和忽视,反而让玄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他感觉自己倾尽全力、歇斯底里的杀意,在对方眼中,如同蝼蚁对着神龙龇牙般可笑!
“姬!瑶!光!”玄慈僵在半空,面孔扭曲,从喉咙深处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他强行催动秘法,周身乌光暴涨,试图挣脱那股将他禁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冰寒之力!“放开本座!否则……”
“否则如何?”姬瑶光终于抬眸,血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万载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俯瞰尘埃的漠然。“用你那身被反噬得千疮百孔的骨头,再放点烟花给本座看?”
她的话音刚落,玄慈身上那强行催动的乌光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黯淡下去!他闷哼一声,嘴角无法抑制地再次溢出一缕暗红的鲜血——那是本源受创的征兆!在姬瑶光那源自功法、源于境界的绝对压制面前,他此刻的状态,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姬瑶光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角落里脸色苍白、劫后余生的陆仁,血瞳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仿佛只是确认一件物品是否完好。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被钱多多死死抱在怀里、沾着血污的《有情道》残碑上。
当看到残碑上那斑驳的血迹时,姬瑶光的血瞳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凝,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带着你的垃圾,滚出这里。”姬瑶光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仿佛在吩咐下人清理庭院,“本座的地方,见不得脏东西。”
“你——!”玄慈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无尽的屈辱和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吞噬。但他不敢再动手,也无力再动手。姬瑶光那轻描淡写的一瞥,己经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再有半点异动,等待他的将是真正的雷霆之怒,形神俱灭!
千年谋划,一朝成空!积蓄耗尽,念珠崩碎!如今更是如同丧家之犬,被当众呵斥“滚出去”!
“好!好!好!”玄慈怒极反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嘶哑难听,如同夜枭啼哭。他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狠狠剐过姬瑶光淡漠的脸,又钉在陆仁身上,最后扫过满地狼藉和那些挣扎呻吟的体修。
“姬瑶光!陆仁!还有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玄慈的声音充满了疯狂和诅咒,“今日之辱,本座记下了!待本座神功大成之日,定要尔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合欢宗?哼!本座要它鸡犬不留!神魂俱灭!”
他猛地抬手,却不是攻击,而是狠狠一掌拍向自己的心口!
“噗——!”
一大口浓郁得发黑、散发着刺鼻腥臭的心头精血被他狂喷而出!这口精血并未落地,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剧烈地翻滚、收缩,瞬间凝聚成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暗红如凝固血块、表面布满诡异扭曲符文的珠子——血舍利!
这颗血舍利一出现,整个车间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和腐朽气息,隐隐有无数怨魂的哀嚎从中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神魂不稳。这是玄慈以邪法秘炼、蕴养了千年、寄托了他部分本源和无数生魂怨力的最后底牌!也是他真正的命门所在!
“以吾精血!祭吾魔途!”
玄慈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极端痛苦和疯狂的狰狞,他张开嘴,如同吞服世间最毒的毒药,猛地将那颗悬浮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舍利,一口吞了下去!
“呃啊啊啊——!”
血舍利入腹的瞬间,玄慈发出一声非人的凄厉惨嚎!他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膨胀!僧袍被暴涨的肌肉撑裂,出的皮肤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烙铁,赤红滚烫,无数蚯蚓般的青黑色血管在皮肤下疯狂蠕动、暴突!他的气息如同坐火箭般疯狂攀升,瞬间冲破了元婴的桎梏,达到了一个令人心悸的恐怖层次,但那股力量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和死亡的气息,显然极不稳定!
更恐怖的是他的双眼,眼白彻底被浓郁的血色吞噬,瞳孔则变成了两点幽深的、如同黑洞般的漩涡,里面只有无尽的疯狂和毁灭欲!
“百日!百日之后!本座要你们——神魂俱灭!”
玄慈发出最后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音嘶哑扭曲,完全不似人声。他周身猛地爆开一团浓郁粘稠、散发着刺鼻腥臭的血雾!
血雾瞬间弥漫,遮蔽了视线。血雾之中,隐约可见一道扭曲的、散发着恐怖波动的血影,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凶魔,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以一种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撞破了车间的屋顶,化作一道凄厉的血色长虹,瞬间消失在合欢宗外的天际!
血雾缓缓散去,留下车间顶棚一个巨大的破洞,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车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从玄慈的暴起发难,到姬瑶光的绝对压制,再到玄慈吞服血舍利后如同妖魔附体般的恐怖变化和逃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钱多多抱着沾血的残碑,瘫在地上,看着玄慈消失的方向,胖脸上毫无血色,只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青岩等体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互相搀扶着,看着破开的大洞和弥漫的血腥,眼神中充满了惊惧和庆幸。
陆仁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刚才玄慈那索命一爪带来的死亡寒意,仿佛还萦绕在脖颈间。他看着姬瑶光那雪白清冷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姬瑶光静静地站在门口,雪发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她血瞳淡漠地扫了一眼玄慈逃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纤尘不染的鞋尖,仿佛在嫌弃地上沾染的血腥尘埃。她微微蹙了蹙精致的眉头,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
“收拾干净。”
说完,她甚至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身影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
首到姬瑶光离去好一会儿,车间内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陆…陆哥…”钱多多连滚爬爬地扑到陆仁身边,声音还在发抖,但手里那块金光万丈的玉符给了他一点底气,“咱…咱们…好像…真赢了?”
陆仁没有立刻回答,他艰难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和灰尘混合的污迹,露出底下那双依旧带着疲惫、却亮得惊人的死鱼眼。他看了一眼破开的大洞,又看了看怀里那块光芒逐渐收敛、但数字依旧停留在【+999,999 极品灵石】的玉符,最后目光落在青岩等伤痕累累、却依旧强撑着站立的体修身上。
“赢?”陆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赢个屁!麻烦才刚开始!”
他挣扎着站起身,指着玄慈消失的方向,对着所有还能动弹的人吼道:“听见那老秃驴的话了吗?百日!他只有百日!百日之后,那疯子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回来,你们自己想!”
“现在!立刻!马上!”陆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钱胖子!动用你账户里所有的灵石!不计代价!给我买!疗伤丹药!最好的!给兄弟们疗伤!买防御阵盘!买攻击符箓!买一切能提升战力的东西!”
“青岩!”他转向那位浑身浴血、却眼神凶悍的体修头子,“带着还能动的兄弟!把这里给我用最快的速度修好!生产线!一刻都不能停!辣条丹!越多越好!那玩意儿,是我们现在除了灵石之外,最硬的硬通货!也是我们活命的保障!”
“其他人!”陆仁的目光扫过那些惊魂未定的普通弟子,“清理现场!统计损失!所有还能用的材料、丹炉、工具,全部归拢!从现在开始,合欢宗……不,是我们所有人,进入战时状态!”
“百日!”陆仁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车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只有一百天!要么,我们准备好一切,把那个变成怪物的老秃驴彻底送进地狱!要么……”
他顿了顿,死鱼眼里寒光一闪。
“就等着被他拆成零件,炼成下一颗血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