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的故事,带着生活真实质感的“血肉”。
而折枝的对应部分,只有被强行抽离出来的空洞的“骨架”和几句标志性的台词,缺乏打动人心的细节和情感逻辑。
“还有,”周卿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讽,“那些铺天盖地的恶评,你仔细研究过它们吗?”
“清一色揪着‘时间线在先’和‘核心梗雷同’这两点,车轱辘话来回说。”
“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因为他们也只能抓住这两点做文章了。”
“魏然书里那些真正打动人心的,是这些独一无二,无法复制的‘血肉’,他们一个字都不敢提,也根本提不出来。”
周卿烬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投向天花板,“因为他们要么根本没细看过魏然的书,要么即使看了,也无法复制这种根植于真实体验的细腻感。”
“所以,就只能用‘后来者有了前者的纲要,才能写得这么细’这种荒谬逻辑来作为攻击点。”
董明珠重重地靠回沙发背,揉了揉突突首跳的太阳穴,长长地、仿佛卸下重担般吐出一口气。
她看向周卿烬,眼神复杂难辨。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周卿烬对一件事,对一个人,投入如此专注的分析和……近乎本能的维护。
就连当年创立阅猫,她身上也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疯狂,拉着她没日没夜地敲代码。
“靠……听你这么一拆解,还真是……”她忍不住骂了句粗口,但语气里己满是信服。
周卿烬端起水杯,轻轻吹了口气,氤氲的热气短暂模糊了她的眉眼。
“所以,时间线,也许那恰恰是对方最大的破绽,也是我们反击的关键突破口。”
“一个精心构思,细节到有迹可循的故事。”
“和一个只有梗概骨架,细节粗糙不堪的故事。”
“谁先谁后,创作脉络的成熟度和完成度,是骗不了人的。”
“他的构思远在折枝那本粗糙的《暮色》成型之前。”
她放下杯子,目光如炬,“现在,不是我们被动等着魏然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了。”
“明珠,该我们主动出击了。”
“重点不是‘像不像’,而是‘谁更完整’、‘谁更原创’、‘谁的创作支撑了谁的核心’。”
周卿烬眼中寒光一闪,“看来,需要好好查查折枝这三年的动向了,尤其是《暮色》创作期间,她到底接触过什么人。”
董明珠此刻己被周卿烬清晰有力的逻辑彻底点燃,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但她并没有给周卿烬泼冷水,内心深处,她也无比希望一切真如阿烬所推测的那样。
如果结果完全相反……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眼下一切尚未明朗,她们等的就是一个确凿的结果。
只希望这个魏然,不要辜负了阿烬这份破天荒的信任。
“明白!我马上去办!”
“妈的,敢把脏水泼到我们阅猫头上,真当我董明珠是纸糊的老虎?”
她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旁边的小白狗被吓得一个激灵爬起来,茫然地跟着“汪汪”叫了两声。
周卿烬看着董明珠风风火火冲出去的背影,疲惫地抬手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腕。
她想起那个总是带着点别扭和倔强的身影,低头,唇角没忍住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就当是……回报他救过自己那么多次吧。
虽然,被他所救,从来就不是她想要的。
-
这几天周卿烬基本处于半休假状态。
她偶尔关注一下主编们手下的编辑动向,新签的作者潜力,或者看看行业内的新闻。
网络上的舆论虽然还在发酵,但自从阅猫发出那份态度强硬的公示后,喧嚣声明显消停了许多。
董明珠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电话一个接一个。
其实平心而论,这件事本不必闹到她们这个层面。
就像林主编当初提议的,快刀斩乱麻,把魏然推出去挡枪。
不敢说全身而退,至少能明哲保身,及时止损。
换做往常,周卿烬大概率会让下面的人自行处理,甚至可能默认这种“弃卒保帅”的做法。
但这次,不行。
因为这次是魏然。
周卿烬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关注魏然。
回京海,也不全然是为了处理公司这摊子事。
她只是感觉,心里那股寻死的斗志,似乎……淡了。
反而滋生出一种微弱的,想活下去看看的念头。
这几天她都没去公司。
右手腕的旧伤反复发作,不见好转。
伤的是惯用手,医生警告过,这段时间若不好好静养,落下病根,以后连握笔签字都可能不利索。
她并不想让自己的身体残缺的活着,所以还是很听医生的话,甚至夸张的给自己把手吊起来了。
前几天夜里,她又梦见了马家玉。
那个女人在梦里絮絮叨叨,声音飘忽,说帮助魏然是个不错的决定。
还说看到周卿烬这样不再一门心思想着死,她心里也就放下了。
这个梦让周卿烬最近开始思考一个之前被忽略的问题,当初自己决意寻死的时候,为什么非要固执地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去死?
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她没想明白的“说道”。
因为她感觉梦里的妈妈很真实,很真实。
周卿烬正陷在自家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漫无边际地思考着这些“人生大事”。
董明珠这几天忙得人影不见,她那只叫小白的狗就被丢到了周卿烬住的“小桥流水”,美其名曰请她代为照顾,还不如说是因为她那个暧昧对象回国了,她怕对方回家住,就把董小白丢给她,自己没日没夜的窝在公司的休息室做牛马了。
董明珠这几天老是抱怨,说她嘴上说着要帮人家魏然。
结果干活儿的还是她,每次打来视频电话就要唠叨很久,周卿烬现在看到她的电话都不想接。
虽然明珠说的话也没错,但是她这不是事出有因嘛。
周卿烬伸手揉了揉小白毛茸茸的脑袋,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她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给食盆添了狗粮和水。
看着小白吃得欢快,她拿起牵引绳挂上,打算牵着狗下楼散散步,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