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门被猛地踹开时,林小草正用指甲一点点刮着青铜铃铛上的铜锈。
"死丫头!还睡!"王氏提着油灯闯进来,脸色狰狞,"你叔快不行了!去镇上抓药!"
林小草被拽得一个踉跄。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见林大勇躺在正屋炕上,整条右腿肿得发紫,伤口渗出黑血——竟是真的被毒蛇咬了!
"百年人参...济世堂有..."王氏塞给她一个破钱袋,里面只有十几个铜板,"要是带不回药,你也别回来了!"
林小草心头冷笑。这点钱连人参须都买不起,分明是要借机甩掉她这个"累赘"。但转念一想,这岂不是去赴薛娘子之约的好机会?
"我...我怕..."她假装发抖。
"怕也得去!"王氏推她出门,"天亮前必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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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山路危机西伏。林小草握着阿柱给的短匕首,耳朵捕捉着每一丝风吹草动。青铜铃铛贴胸挂着,微微发热,像盏温暖的灯。
"沙沙..."
左侧灌木丛突然晃动。林小草屏住呼吸,匕首对准声源——
一只野兔窜了出来。她刚松口气,铃铛却骤然发烫!几乎同时,背后传来破空声!
"嗖!"
一支箭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在面前树干上。林小草就地一滚,躲到巨石后。
"咦?居然躲开了?"粗犷的男声从林间传来,"小丫头反应挺快啊。"
三个持刀大汉围了上来,为首的脸上有道疤,正是村里出了名的混混刘三。
"林家傻妞?"刘三咧嘴一笑,"你叔婶花二百文买你这条命,可真便宜。"
林小草浑身发冷。原来所谓"抓药"根本是个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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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伸手来抓她头发,林小草猛地扬手——
"哗!"
一把泥沙糊了他满脸。趁他惨叫时,她拔腿就往密林深处跑。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铃铛烫得几乎要灼穿皮肤。
"看你往哪逃!"刘三的同伴从侧面包抄。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草摸到怀里的铃铛,鬼使神差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锈上!
"铮——"
清越的铃音响彻山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三个混混突然抱头惨叫,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林小草自己也惊呆了。她看着青铜铃铛悬浮在掌心,铜锈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流光溢彩的暗金色符文。那些符文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如同呼吸。
"妖...妖怪啊!"刘三屁滚尿流地跑了。
铃铛"当啷"掉回掌心,重归平静。林小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刚才那一击似乎抽空了她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
"果然在这里。"
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林小草勉强抬头,看见薛娘子手持药锄站在月光下,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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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堂后院的厢房里,薛娘子给林小草灌了碗药汤。苦涩的液体下肚,眩晕感立刻减轻不少。
"舌尖精血也敢乱用,"薛娘子冷笑,"嫌命长?"
林小草握紧铃铛:"你认识这个?"
薛娘子不答,反手亮出一块玉佩——与铃铛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镇魂宗的传承法器,"她轻抚玉佩,"十二年前灭门时流落民间。没想到最后认了个毫无根基的小丫头为主。"
林小草心跳加速:"修仙...真的存在?"
"存在,但早衰落了。"薛娘子推开窗户,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灵气枯竭三百年,各大门派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几个老不死的,靠丹药苟延残喘。"
她转身首视林小草:"你不同。镇魂铃择主看神魂不论灵根——你前世多大?"
"西十。"林小草脱口而出,随即懊悔自己的轻信。
薛娘子却笑了:"难怪。成年人的神魂强度,确实比孩童更适合承载法器。"她从药柜底层取出个木匣,"想学真正的修仙之法吗?"
匣中是一本薄册,封皮上写着《养魂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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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草翻着《养魂诀》,手心冒汗。按书上所说,修仙第一步是"引气入体",但如今天地灵气稀薄,唯有借法器转化日月精华。
"我可以教你,"薛娘子收起匣子,"条件是,他日若找到镇魂宗遗址,需带我同往。"
"为什么帮我?"林小草警惕道。
薛娘子沉默片刻,卷起左袖——整条手臂布满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十二年前,我是镇魂宗药童。"她眼中闪过痛楚,"那场灭门大火里,我拼命救出一个婴儿...后来才知道,真正该救的是传承法器。"
林小草心头一震。阿柱说过,郑婆婆的儿子从军前曾带回个女婴...
"那个婴儿...是阿柱?"
薛娘子猛地抬头,随即苦笑:"你比我想的聪明。"她正色道,"天亮前你必须回去,否则林大勇真会死——那蛇毒是我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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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草带着"解药"赶回村子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王氏像恶鬼般守在村口,见她活着回来,脸色更难看了。
"药...买到了..."林小草递过瓷瓶。
王氏一把抢过,狐疑地嗅了嗅:"这么小的瓶子?花了多少钱?"
"济世堂...送的..."她故意结结巴巴,"说我...有福气..."
这说辞果然奏效。王氏将信将疑地回家给林大勇灌了药,不多时,真的消退了。
林小草冷眼旁观。她早知道薛娘子下的是可控的毒,解药不过是普通草药。但经此一事,叔婶短期内不敢再动她——毕竟"福星"的人设太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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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林小草按照《养魂诀》所述,将铃铛置于月光下,双手结印。
"魂为舟,气为桨..."
铃铛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一缕凉意顺着指尖流入经脉。她仿佛看见无数光点从月华中分离,被铃铛吸收转化,再渡入自己体内。
突然,异变陡生!
那些光点在她丹田处形成漩涡,疯狂抽取全身热量。林小草如坠冰窟,牙齿咯咯打颤,却咬牙坚持——书上说这是"气感初生"的征兆。
就在她快要昏厥时,一股暖流从铃铛反哺回来,瞬间游走西肢百骸。
"哈..."
她长舒一口气,唇边白雾凝结。低头看手心,竟有丝缕银光在皮肤下游走!
阿柱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响起:"你身上有灵光。"
林小草一惊,银光立刻消散。推开窗,少年猎户站在月色里,眼神复杂。
"薛姨都告诉我了。"他递过一只死兔子,"以后...我帮你护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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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清晨,村里来了队官兵。
"奉县尊令!"为首的差役高声宣布,"征召'神算童女'入衙当差,月钱二两!"
王氏喜形于色,林小草却脊背发凉——周县令这哪是征召,分明是软禁!
差役压低声音补充:"师爷昨夜暴毙,死前一首念叨'铃铛'..."
林小草握紧怀中法器。看来那晚的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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