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留云借风真君率先开口,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凤眸锐利地扫过众人,尤其在尘寰身上停留,“你们之前使用的力量,迥异于此世元素,我等从未见过其本源。”她指的是星期日那精密冰冷的秩序力场,三月七那被压制却依旧奇特的六相冰,以及…尘寰那令人心悸的抹消之力。
星期日、三月七和星的目光下意识地交汇。星穹列车的存在,命途的力量,虚数之海与星神的秘密…这些信息,是否该向这个陌生世界的“神明”与“仙家”和盘托出?其中的风险与变数难以估量。
最终,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核心——尘寰。她是列车上最神秘、最强大的存在,她的态度至关重要。
“何事?”尘寰感受到聚焦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琉璃金与虚无黑的异色双瞳终于从云海收回,淡漠地扫过众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烦躁,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的石子。早知道这般麻烦,不如留在列车观景车厢,看那永恒的虚无星海。
“阿尘姐姐,”三月七立刻接口,声音带着信赖和一点撒娇的意味,将决定权郑重地递了过去,“你是我们的大家长呀!你说了算!”
尘寰的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掠过。钟离的沉静等待,仙人们的探究与疑虑,星期日的冰冷审视,三月七的信任,星的沉默守护…最终,她的视线在那杯清透的碧茶上停留了一瞬,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这个点头,如同打开了某个无形的阀门。
“哈!这个本姑娘可太有发言权啦!”三月七瞬间像被注入了活力,方才的紧张和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眼睛亮得像星星,猛地站起身,双手激动地比划着,清脆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豪感:“我们的星穹列车,那可是穿行在无垠星海里的钢铁巨龙!通体闪耀着能在宇宙里航行的特殊金属光泽,比璃月港最大的船还要大无数倍!”她张开双臂,努力描绘着那庞然大物,“车头是流线型的,像最锋利的箭头!它不用帆,也不用桨,而是沿着伟大的开拓星神阿基维利在群星间留下的‘星轨’前进!嗡——!”她模仿着引擎的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只要能量足够,一个跳跃就能从一片燃烧着火焰的恒星旁边,瞬间穿越到一片由七彩星云组成的梦幻海洋里!我们见过比归离原还要大的太空鲸鱼在星云里遨游,去过全是机械生命的星球,还帮助过一个被寒冰覆盖的世界重获生机!列车就是我们的家!姬子阿姨泡的咖啡虽然有点苦,但可香啦!杨叔懂的知识比大海还要深!丹恒他…”提到丹恒,她飞扬的语速不易察觉地慢了一拍,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又被热情掩盖,“总之!星穹列车超——级——厉害!它带着我们,去探索所有未知的角落!这就是‘开拓’的使命!”
她绘声绘色的描述,如同在众人眼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光怪陆离的星海画卷。削月筑阳真君所化的青袍道人听得入神,那双温和睿智的鹿眼中充满了孩童般纯粹的好奇与惊叹,巨大的鹿首随着三月七夸张的手势微微晃动,仿佛己置身于那浩瀚星河之中。连一向清冷高傲的留云借风真君,虽然依旧端坐不动,保持着仙家的仪态,但那双锐利的凤眸却不易察觉地闪烁了几下,紧抿的唇角线条似乎也柔和了微不可察的一瞬。理水叠山真君依旧沉默如山,但那双沉稳的眼眸深处,也掠过一丝对未知宇宙的震撼,粗壮的手指在石桌上再次轻轻敲击了一下。
尘寰安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着冰凉的杯壁。三月七描绘的星海旅途,那些燃烧的恒星、瑰丽的星云、奇异的生命…对她而言,不过是漫长虚无旅途中一些模糊的点缀。但少女话语中洋溢的热情、对“家”的眷恋、以及对“开拓”的执着,却像投入虚无死水的微小石子,激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的涟漪。
“所以,”星期日适时地接过话头,声音沉稳,将三月七天马行空的描述拉回现实,如同精准的舵手稳住航向。“钟离先生所言的‘天外之物’,那坠落归离原、又消失无踪的‘铁疙瘩’,极有可能就是我们星穹列车的本体。”他看向钟离,态度恳切而首接。
“什么?!”削月筑阳真君失声惊呼,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那个…那个巨物…是你们乘坐的…车?!”他实在无法将三月七口中那翱翔星海的钢铁巨龙与“车”这个字联系起来。
“我想是的。”星期日微微颔首,秩序金右眼冷静地分析着仙人们的反应,“当时我们正在进行一次常规跃迁,目标并非此界。但在跃迁过程中,遭遇了极其罕见的空间扰动,能量核心受到强烈干扰。我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拖离了预定星轨,最终坠落在贵界的归离原。撞击造成了部分船体损伤,能量系统也受到波及,暂时无法启动再次跃迁离开此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位仙人,“这就是我们流落此地的缘由。”
“问题还多着呢!”三月七重新坐下,托着腮帮子,小脸皱成一团,带着明显的困扰,“最麻烦的是,我们在你们这个世界,力量好像被套上了枷锁!我的六相冰最多只能冻个小池塘了!感觉…最多只能发挥出平时一半的威力!要是再遇到深渊教团那些讨厌鬼,可就头疼了!”她想起之前的战斗,心有余悸。
“但是,”理水叠山真君终于开口,声音如同山岩摩擦,低沉而充满疑惑,“千岩军奉凝光之命,将归离原翻查数遍,掘地三尺,并未发现你们所说的‘星穹列车’。如此庞然大物,如何能消失无踪?”
三月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理水叠山真君,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这还用问”的理所当然:“当然是藏起来啦!这还用问吗?钟离先生,哦不,帝君大人,”她转向钟离,语气带着点小狡黠,“换做是您,带着这么大个‘家当’,突然掉到一个完全陌生、可能充满敌意的地方,您第一反应是把它大大咧咧摆出来当靶子,还是先想办法藏好,摸清楚情况再说?”
“……”理水叠山真君被噎得一时无言。削月筑阳真君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留云借风真君冷哼一声,但并未反驳,显然也认可了这个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