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清晨,我敲响了大鼓,将部落里所有人都召集到了中央广场上,这次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审判部落迁徙至鲁枯湖后,第一个出现的叛徒——木。
木多日未曾进食,饿得头晕眼花、手脚无力,族人将他从地窖里放出来,拖着他像拖着一头死去的长角羊般一首拖到广场,再将他绑在广场中央准备好的木架上。
“木,背叛了我们,他和外族部落暗地里联络,将我们马队的消息出卖了,因此贼人有机会在我们返程时拦截我们,他还试图用骨刀挟持我们的大祭司,妄图将大祭司送到父权部落的人手中受辱。罪大恶极,无法饶恕!
特此召集大家,便是为了审判木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婴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样一大段的话语。
族人们听说木背叛了部落,出卖了大祭司,轰一下炸开了,人群像烧开了水一样沸腾了起来。
“木,你竟敢背叛部落,出卖大祭司?”
也有人不敢相信:“他哪来的胆子?”
“禽兽不如啊你!”
“忘恩负义,无耻之辈!当年要不是族人将你从野外捡回来养大,你早就被山林里的野兽吃掉了,你不记族人们莫大的恩情,居然还想着背叛他们!!!”这是我的大阿姊荇发出的嘶吼。
原来,木竟不是我们部落土生土长的族人!我暗暗记下荇说的话,打算等审判结束去找她了解木的身世。
群情激愤,族人们用口水唾到木的身上,用石子砸他,用杂草扔他......不一会儿,木架西周一片狼藉。
待大家的怒气稍微消散点,我这才登上台子发言,声音低沉:“众神在上,我以风希氏大祭司的身份,祭告天地众神,风希氏出了叛徒,我们哺育的狼崽反咬了母亲的乳房!
木,罪大恶极,无法饶恕!我们风希氏将会送他到山林里,自生自灭三个日升日落,若他三日后还活着,我们会送他一程!”
“好!好!好!”族人们齐齐叫好。
我们擦干净木的脸,用赭石彩画上在他脸上罪人的标记。
木挣扎不己,被族人强力镇压。
木试图高喊:“男人不该被女人掌控,还有自己的猎场!你们都是懦夫,心甘情愿臣服在祭司、大巫的脚下,可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儿,不想匍匐在女人身下!”
风啪地给了木一拳头:“败类!你还堂堂正正?堂堂正正就是出卖我们这些族人?”
武庚也上前喝骂:“呸!我们风希氏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是女人当家,你若是有志气,该自我了结,因为你就是从你口中卑贱的女人膝下诞生的!”
我们不愿再听到木的歪理邪说,用藤条绑住了他的嘴,抬着木架将他送进了深山里,接受众神的审判。
三日后,我们来到了木的身边,木的身体仿佛被野兽啃噬过,浑身上下只剩下头上还有些肉,其余地方都是白花花的骨架。
可他居然还没死!还留着一口气!
我们再次将木带回族中,这次,我们将他放置在易燃的松木之上,点燃大火。
火焰熊熊燃烧。
“按部落流传下的处决方式——
将你的氏族之名夺走,从此,你不是木;
无名无姓,你亡后,不会有女人为你唱葬歌!
也不会有人为你祷告!
我们会将你的骨粉洒到圈场里,
任你被牛羊马践踏!
你的灵魂将永远流浪!
这便是叛徒的下场!”
这是我作为风希氏的大祭司,最后为这个叛徒唱的咒歌。
我转身朝着族人们:“风希氏的族人们,请你们记住,背叛部落的月亮,将永远照不进我们屋子!”
一切尘埃落定,我去找了大阿姊荇。
“阿姊,那天审判背叛者时,我听见你说叛徒是捡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木这个名字己经被我们剥夺,从此他的称呼只有一个,那就是“叛徒”。
大阿姊荇将背叛者的身世娓娓道来:“我也是听部落里的老阿妈讲的,那会儿我还是个小孩子。有个老阿妈给我们讲故事,说到了木,不,说到了叛徒。
叛徒是族中的猎手去山林里狩猎时发现的,发现时,叛徒还是个婴儿,他的哭声引来了一头饥肠辘辘的老狼,老狼的有一条腿是瘸的,正在它跛着脚靠近婴儿时,那个猎手掷出了石斧,赶跑了老狼。
之后,猎手将婴儿带回了部落,族人便收养了婴儿。”
“所以,叛徒的确是捡来的?”
荇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早知道那是个会背叛的狼崽,我们就不该救回他,就应该让他成为老狼的口粮!”
我摇摇头:“阿姊,猎手发现婴儿,是山神的指示,婴儿也是生灵,山神在护佑他,不忍心这个小生灵陨灭在狼口之下,所以他才会被发现。”
婴儿是无辜的。
无论何种境况下,婴儿都是无辜的。只能说,叛徒如今的下场,都是他自己作来的,山神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他没有珍惜罢了。
“唉,也不知道叛徒到底出卖了多少我们部落的信息!他的同伙不会跑到山上来攻打我们吧?”荇担忧不己。
我安抚她:“阿姊,放心吧,我们试探过了,叛徒恐怕并没有告知他的同伙我们部落的位置。”
“真的?”
我笃定没有,甚至我还笃定叛徒也没有将我是大祭司的身份说出去。
“阿姊,叛徒不知道我们大祭司传承的事吗?”这是我想了一路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
荇冷哼一句:“大祭司,你不知道,叛徒性格很是孤僻,很少与其他族人来往,就算和族人们一起干活,也是闷声不吭的,久而久之,大伙儿也不愿意和他交流了!”
我也无语:“那他还说是族人们看不起他!”
“我看是他看不起族人吧!”荇愤愤不平,“不说话也就算了,他还老用阴郁的眼神瞪大家,弄得大家更不喜欢和他打交道了。”
我不解:“这些事,为何我选马队成员时,没人告诉过我?”
荇不由得叹了口气:“唉!那还不是大家想着他怎么也是我们的族人,虽然这人不好打交道,但他有了一技之长,族人们也为他高兴呢!谁能料到入选马队反而让他有机会背叛我们风希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