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瑜回想起来,先帝驾崩后,每当母妃在寝殿拉完小提琴,她总会取下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无限哀愁的望着跪在下首的盛廷玉。
“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惋惜,只是想让你不要再误会我母妃…”毕竟那是真心疼爱过我的人。
“去问问你那好父亲吧,陆-少东家,当年陆长青亲手折断的,可不只是两段姻缘。”还有我那,乖乖守在东厂,时时刻刻念着报仇的东厂督公,盛廷玉。
朱玦瑜甩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玄色裙摆扫过陆三金的门槛,将陆三金凝滞的目光隔绝在屋内。
将卷好的的素描纸塞进袖中空间,月光在廊下投下她单薄的影子。
却见苗星仁蹲在在石阶角落,鸦青的发丝沾着夜露,绣着暗纹的袖口捂住双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起来。”她指尖拂过少年发顶,触感柔软如羽。
苗星仁抬头刹那,撞见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着险些哽住,明明是笑着,眼底却凝着霜雪。
他慌忙起身,膝盖发麻踉跄着前倾,被朱玦瑜稳稳拉住。
“捂了多久?”
“从殿下进去到现在。”苗星仁垂眸盯着她绣着金线的领襟,喉结滚动,“不想听不该听的。” 声音轻得像怕惊碎夜色。
玦瑜没再说话,准备回房,背影带着几分萧索,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目光牢牢锁着那抹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尾纠缠的鱼。
回到房间,她卸下发间玉簪,青丝如瀑散落,换好睡衣整个人瘫在床榻上,闭眼揉着酸涩的后腰,烛火摇曳间。
她想起陆三金跪在地上颤抖的手——那个总把算盘拨得噼啪响的男人,此刻怕是正对着空酒瓶,咀嚼着十年的悔恨。
“叩叩。”戌时的风带着凉意卷过檐角,房门轻响。
苗星仁捧着温热的牛奶,敲响朱玦瑜的房门:“殿下,奴才给您热了牛乳...”他的手悬在半空,见朱玦瑜没反,才轻轻推开门。
雕花槅扇间织成朦胧的纱。他垂着眼帘跨过门槛,绕过屏风,却在瞥见榻上人影时猛地屏住呼吸——
玦瑜发如瀑倾泻在紫檀榻上,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膝弯微蜷着侧卧,素白指尖正无意识地按压后腰凹陷处。
案头白烛突然爆了个灯花,跳跃的火光映得她腰肢越发纤细,像似被风折了的雪枝。
“殿下......”苗星仁喉结滚动,牛乳搁在案几上发出轻响。
他跪坐在足踏边缘,绣着暗纹的衣摆垂落,耳尖红得要渗出血珠,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奴才看您腰不适...可让奴才...”话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被冰凉的手指扣住。
“按吧”
温热透过棉质睡衣传递,他的指尖不自觉发颤,却精准按压着每一处穴位。“嗯...”朱玦瑜舒服地轻叹,尾音带着慵懒。苗星仁手一抖,力道骤然加重。
玦瑜疼得闷哼,她猛地转头:“苗星仁,找死呢。”撞进少年慌乱的眸子——那双总含着怯意的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
“奴才该死!殿下恕罪”苗星仁"扑通"磕在地上,额角撞出闷响。
朱玦瑜望着他颤抖的背影,突然有些心软:“罢了,你也走了两天的镖,回去休息”
苗星仁不动,玦瑜不解“你有事?”
他抬头,眼睛却看向一边的牛乳,“拿过来,我现在喝”玦瑜瞪了一眼苗星仁。
喝完之后,苗星仁还是不肯走又跪在地上,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才开口:“殿下的腰还酸吗?”
“没事就滚回房间去”
“奴才方才看见陆大当家的在房里......一瓶接一瓶喝酒,不用管吗。”
朱玦瑜轻笑,尾音却带着三分冷意:“哼,他该受着的,他爹陆长青做的孽,他得知道。”
她想起母妃在喝醉时攥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时候我以为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是不够相爱,可是后来才知道,爱情敌不过命运,命运只用略施小计,就能让相爱的人天各一方,擦肩而过。”
思绪被苗星仁突然的呢喃打断:"殿下,奴才从没见过您这样..."
空气瞬间凝固。
烛芯"啪"地爆开火星,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墙上剧烈颤动。
玦瑜眯起眼,指尖掐住他的下巴,一点一点抬起。
苗星仁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僭越的话,喉结滚动着发不出声。
烛火在她眼底跳跃,映得凤眸妖冶如血:“再说一遍?”
苗星仁望着她冷下来的凤目:“殿下从来都是...都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奴才从未见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