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朝发那句突如其来的问话，卜宵洁那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震惊。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她看着王朝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周围是傍晚归巢的鸟鸣和远处操场传来的喧嚣，但在此刻这个僻静的角落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卜宵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怎么会这么问？”
王朝发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将那个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香囊，在手里掂了掂。
“因为，我能感觉到，这东西……不干净。”他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试探道，“它不是什么护身符，更像是一种会带来厄运的媒介。”
卜宵洁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终于开口，声音却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东西听到。
“我……我可能真的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果然如此！
王朝发心里有了底，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露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比如？”
“比如……气。”卜宵洁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说的‘道韵’。其实那是一种很纯净、很温暖的气场。而孙宇……还有之前那个李浩的女朋友，他们身上，都缠绕着一种让我很不舒服的黑气。尤其是这个香囊，它上面的黑气，几乎快要变成实体了。”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后怕。
“而且，我偶尔……真的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一闪而过的人影，在不该有人的地方。”
王朝发明白了。
卜宵洁的“灵觉敏锐”，不仅仅是能感知到能量场，甚至己经达到了“阴阳眼”的程度。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地把这一切归结为自己“感觉”比较特殊。
他看着卜宵洁，突然想起了《老子德篇》里的一句话：【营魄抱一能，毋离！ 】
意思是，能让精神与形体合一而不分离吗？
卜宵洁能看到这些，说明她的精神力量（魂），远比普通人要强大和活跃，甚至强大到能偶尔挣脱肉体（魄）的束缚，窥见到另一个层面的东西。
这既是天赋，也是一种危险。
“学姐，”王朝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这种能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之后吧。”卜宵洁陷入了回忆，“从那以后，我的精神就特别好，看书过目不忘，但偶尔也会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觉。家里人带我去看过很多医生，都说我只是有点神经衰弱。”
过目不忘……难怪她能成为学霸。
王朝发看着她，心里有了计较。他知道，不能再用什么“古武传人”的借口来忽悠她了。面对一个能“看见”真相的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另一种“真相”来解释。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用一种讲述古老秘闻的语气说道：
“学姐，其实我……不是什么武术社的高手。”
卜宵洁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一个下山的道士。”
他最终还是决定，给自己按上一个听起来比较靠谱，又能解释一切的身份。
卜宵洁愣住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道士？
在这个科技昌明、无神论深入人心的时代，居然真的有……道士？
“你……”
“嘘。”王朝发再次做出了那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和郑重，“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需要知道，你和我，确实算是‘同道中人’。你能看到那些东西，是因为你的‘魂’比常人要强大，我们称之为‘天赋’。”
他将“魂魄”的概念，用一种卜宵洁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了一遍。
“而这个香囊，”他举起手中的香囊，眼神一冷，“就是一种利用怨气和死者遗物制作的‘咒物’，目的就是为了侵蚀你的‘魂’，让你心神不宁，气运衰败。”
他一边说，一边催动体内的灵力。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枚精致的香囊在他手中，无火自燃，瞬间化为了一撮黑色的灰烬，随风飘散。
卜宵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闻到了一股极其刺鼻的焦臭味，也清楚地“看”到，那股缠绕在香囊上的黑气，在火焰中发出了无声的尖啸，最终彻底消散。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她二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超自然的力量！
原来……王朝发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学弟，感觉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层神秘的光环之下。
“那……那孙宇他……”卜宵洁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自己，应该只是个被人利用的蠢货。”王朝发淡淡地说道，“这种咒物，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背后，应该另有其人。”
他将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张他早就画好的【安神符】，折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递给了卜宵洁。
“这个，你贴身带着，可以安宁心神，抵御邪气。”
卜宵洁下意识地接过，那黄色的符纸入手温润，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气息。
她看着林墨，心里百感交集，有震惊，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王朝发……”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嗯？”
“谢谢你。”
“不客气。”王朝发笑了笑，他看着卜宵洁头顶上那股因为心神激荡而变得有些混乱的气运，觉得自己的支线任务，似乎又有了新的方向。
“对了，学姐，”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刚才说，这个香...是孙宇送的？”
卜宵洁点了点头。
王朝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走吧，我们去找他……好好地'论论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