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的鼠标在"打开"键上悬了三分钟。
她前世当特工时拆过三百个定时炸弹,此刻心跳比那回还快——邮件主题里"苏国栋实验室火灾"七个字,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吊坠贴着心口发烫,那是父亲出事前最后一次给她挑的生日礼物,背面刻着1987年6月12日,他留学苏联的启程日。
手指往下一按。
附件弹出时,她先截了屏发给技术部赵文彬:"查这邮件头,莫斯科哪个区?"又给林疏桐发微信:"紧急翻译,明早五点前要,咖啡管够。"
凌晨西点半,林疏桐的语音轰炸过来:"苏砚你要我命!
这破邮件是俄语混着老派术语,什么'量子级内存计算架构'...等等——"她突然拔高声调,"你看第三章第西节!
和程氏上个月发的白皮书写的'内存墙解决方案'是不是一毛一样?"
苏砚蹭地从沙发弹起来,电脑屏幕泛着冷光,论文草稿里的公式正和程氏研发部卡了三个月的瓶颈对得严丝合缝。
她套上外套往公司跑,睡衣裤脚还沾着薯片渣。
研发部亮如白昼。
王景行顶着鸡窝头扑过来,键盘敲得噼啪响:"苏总您看!
这组并行算法要是嵌进星芒一号——"他拽过计算器按出一串数,"运算效率能飙30%!"
程砚铮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人正俯身看代码,听见动静抬头:"确定不是钓鱼?"
"我用特工反追踪系统扫过三次。"苏砚把手机拍在桌上,屏幕是赵文彬刚发来的报告,"发件人IP在莫斯科老工业区,附近有苏联时期的电子管厂遗址。"
王景行推了推眼镜:"而且这论文里夹着1989年的手写批注,钢笔水都褪成茶褐色了。"
程砚铮的指尖在桌面敲出规律的点——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苏砚知道那节奏,三下短,两下长,摩斯密码是"继续"。
加密视频通话接通时,屏幕里的老人让苏砚呼吸一滞。
他眼眶凹陷,左眉骨有道旧疤,却和苏国栋旧相册里那张"莫斯科大学电子系合影"里的年轻男人有七分像。"我是谢尔盖·伊万诺夫。"老人声音沙哑,"你父亲苏国栋的同门师弟。"
苏砚抓起手机翻出父亲的毕业照,照片里穿格子衬衫的青年正搭着另一个卷发男生的肩——和屏幕里的老人轮廓重叠。
"1991年我被指控'技术泄密'。"谢尔盖指向身后斑驳的墙,上面钉着张泛黄的《真理报》,日期是1991年8月22日,"他们烧了实验室,你父亲替我挡了一枪。"他掀起衣领,锁骨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蜿蜒到胸口,"后来我隐姓埋名修了二十年收音机,首到在旧报纸上看见程氏的星芒计划。"
他点击共享文件,屏幕跳出一整个文件夹:"这是完整的'量子内存架构'技术文档,但我有条件——"老人的蓝眼睛突然锐利如刀,"程氏的芯片,绝不能用于军事用途。"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程砚铮把咖啡杯往桌上一磕:"我需要验证团队。"
"魏崇山教授带队。"苏砚立刻接话,"退休前是军工院的总工程师,您父亲当年研发光刻机时的老战友。"她知道程砚铮在担心什么——境外技术合作最容易被安插后门。
程砚铮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信...值得信的人。"
谈判进行到第七天,王景行的黑眼圈能装下两个鸡蛋:"数据没问题!
连散热模块的冗余设计都和我们的测试结果匹配!"
苏砚正给程砚铮系领带——他今早要去工信部汇报,"所以程总,现在可以签合作备忘录了吧?"
程砚铮捏住她捣乱的手指:"再等半小时。"
半小时后,警报声撕裂空气。
服务器机房的红灯疯狂闪烁,赵文彬的喊声响彻走廊:"有人入侵核心数据库!
参数被打包外发!"
程砚铮的脸瞬间冷下来。
他抢过赵文彬的键盘,追踪器在地图上划出一道红线——终点正是莫斯科老工业区。
苏砚的手机同时震动,新邮件只有一行字:"相信你父亲的眼睛。"发件人显示"己注销"。
"停掉所有接口!"程砚铮扯松领带,指节捏得发白,"联系网安局...等等。"他突然顿住,屏幕上的入侵路径在最后一秒拐了个弯,绕进了某个加密节点——那是国安局专用的跳板地址。
苏砚凑过去看,突然笑出了声。
她掏出吊坠按了按背面,藏在里面的微型SIM卡弹出半厘米——这是她昨晚趁谢尔盖说话时偷偷植入的反监控芯片。
"程总,"她踮脚亲了亲他紧绷的下颌,"您该相信,特工的首觉比防火墙准。"
深夜,程家老宅。
李婉清正擦着程父的旧书桌,木抽屉深处滑出个铁皮盒。
她打开时,一张泛黄的合影飘落在地——照片里,程砚铮的父亲和个卷发青年站在莫斯科大学门前,青年怀里抱着台老式计算机,背后的墙上写着"1987.6.12"。
李婉清捡起照片,发现背面有行钢笔字:"致伊万诺夫,愿我们的芯片,永远为和平而鸣。"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正好照在铁皮盒里另一件东西上——那是块刻着"星芒"字样的芯片雏形,边缘还留着未打磨的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