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动静停了下来。
蝴蝶忍磨蹭了好久才走出来，己经换上了素色的寝衣，头发也松松地挽了起来。
她的脸仍然红得厉害，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那个...”她站在屏风旁，声音细如蚊呐，“被褥...铺好了吗？”
夜神月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个尴尬的问题，只有一套被褥。
蝴蝶忍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她的目光在地上的被褥和床铺之间来回游移，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月光静静地流淌在两人之间，将这一刻的沉默无限拉长。
蝴蝶忍的床铺比想象中要柔软许多。夜神月平躺在被褥上，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腹部，全身僵硬得像块木板。
身旁的蝴蝶忍同样一动不动，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碰到彼此，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起伏。
月光透过纸窗，在榻榻米上缓缓移动。夜神月数着窗外秋虫的鸣叫，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他能闻到枕畔传来的淡淡药香，混合着紫藤花的芬芳。
她的呼吸声轻浅而规律，但夜神月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清醒。
“你睡了吗？”
蝴蝶忍的声音突然打破寂静，轻得像是怕惊扰了窗外的月光。
“...没有。”
夜神月的回答过于迅速，暴露了他同样清醒的事实。
“我小时候...”蝴蝶忍突然开口，“很怕黑。”
夜神月悄悄侧过脸。
“每次打雷下雨的晚上，我都会抱着枕头去找姐姐。”
蝴蝶忍的声音里带着怀念，“她总是一边笑话我，一边让我钻进她的被窝。”
夜神月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年幼的蝴蝶忍抱着枕头，赤脚跑过长廊的画面，那时的她，应该还没有现在这般锋利的棱角。
“后来姐姐成为花柱，经常要外出执行任务。我就学会了点着灯睡觉。”
一阵夜风拂过，吹动了窗边的帘幕。月光随之摇曳，在两人之间投下流动的光影。
他看见忍的肩膀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那些突然涌上心头的记忆。
“要关窗吗？”他轻声问道。
蝴蝶忍摇了摇头，发丝在枕上沙沙作响：“我喜欢听...风吹紫藤花的声音。”
窗外那株老紫藤正在风中轻轻摇曳，花瓣拍打着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
“月...”蝴蝶忍突然转过身来，紫眸在月光下闪烁着水光，“你也会感到孤独吗？”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夜神月的呼吸乱了一拍，冰之呼吸的节奏被打断了。
孤独...吗？
他望着天花板上的木纹，
母亲临终前将他推入壁橱时决绝的眼神；失去至亲后那段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首到遇见香奈惠和忍，生命才重新有了色彩...
“...有时候。”
这个简单的回答里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过往。
他想起了每次执行任务归来，看到蝶屋亮着的灯火时，那种近乡情怯的酸楚；想起了两年前坠崖后独自修行的日日夜夜，只有冰晶为伴的寒冷；更想起了无数次午夜梦回，害怕再次失去她们的恐惧...
这个简单的回答似乎给了蝴蝶忍勇气。她悄悄挪近了一寸，两人的被褥边缘轻轻相触。
“我今天...其实很高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能和你一起开发出新的招式...”
夜神月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异常清晰。
他小心地转过头，发现蝴蝶忍正仰望着他，眼中的期待与不安交织在一起，像是初春时节湖面上将化未化的薄冰。
“我也是。”他听见自己说。
这三个字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
蝴蝶忍突然又靠近了些，她的膝盖轻轻碰到了夜神月的腿侧。
两人同时僵住了，但谁都没有移开。
“那个...”蝴蝶忍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你冷吗？”
夜神月微微一怔，某种陌生的热度正从耳根向全身蔓延。
“还...好。你呢？”
这个结巴的回答让两人之间的空气更加凝滞。
夜神月听见蝴蝶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月光偏移了几分，正好照在蝴蝶忍的脸上。
夜神月借着月光看见她紧闭的睫毛投下的阴影，正在不安地颤动。
蝴蝶忍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翻过身来面对着他。
“我...”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怕你晚上太冷...”
话音未落，一双纤细的手臂突然环住了夜神月的腰。
蝴蝶忍整个人贴了上来，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夜神月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好近啊！）
蝴蝶忍的心跳同样快得惊人，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清晰的震动。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像是寒夜里迷路的小动物找到了温暖的庇护所。
夜神月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颈窝，带着淡淡的草药苦涩和白桃茶的甜香。
“就这样睡...”蝴蝶忍的声音闷在他的衣襟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可以吗？”
（撒娇的小忍，好可爱！！！）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可以。”
“那你...可以...再近一点吗？”
蝴蝶忍的问题几乎是气音。
夜神月没有回答，他轻轻拉动手臂，将蝴蝶忍带入怀中，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己经这样相拥了千万次。
蝴蝶忍的发丝拂过夜神月的下巴，带着紫藤花的香气。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锁骨处，呼吸的热度透过单薄的里衣传来。
夜神月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急促而有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
（好瘦，平常那么强势的忍，抱起来却这么娇小...）
“这样...暖和些了吗？”蝴蝶忍的声音闷在他的胸前。
“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里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感。
蝴蝶忍似乎听懂了，她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夜神月的腰，像是怕碰碎了什么珍贵的宝物。
夜神低头看向怀中身影，在月光下对上了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
蝴蝶忍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但手臂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好可爱！）
不知是谁先靠近的，等夜神月回过神时，他的唇己经轻轻贴上了蝴蝶忍的额头。
这个吻轻得像片羽毛，却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蝴蝶忍的睫毛剧烈颤动，在他唇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他轻轻低头，嘴唇几乎触碰到她的发丝：“晚安，忍。”
出乎意料的是，蝴蝶忍紧绷的肩线真的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呼吸重新变得绵长，但攥着衣料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她紧闭的眼角滑落，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那滴泪水顺着蝴蝶忍的脸颊滑下，最终洇在他的衣襟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眼角的泪痕，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湿意。
明明那么要强，却在我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月光渐渐西斜，夜神月却毫无睡意。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蝴蝶忍能睡得更舒服些。
（就这样...再多待一会儿吧...）
蝴蝶忍在睡梦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夜神月忍不住低头，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
晚安，我的小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