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在干嘛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皇子轩辕煜斜倚在月洞门框上,绛紫色锦袍上用金线绣着缠枝莲纹,腰间玉带扣着一枚成色极佳的墨玉。
往日里他偏爱素白常服,今日这一身倒是衬得他眉眼间多了几分皇子的贵气,不像昨日那身素缟,总算有了活人气色。
乾元握着玉雪生肌膏的手顿了顿,脱口而出:“二哥要帮妹妹主持公道?”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听都像带刺的玫瑰。
轩辕煜低笑一声,歪着脑袋打量她:“公道?公主在这琼华殿还能被人欺负了?”
他指尖轻叩着腰间墨玉,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地上肿成馒头的云安。
乾元看着他事不关己的模样,又听着云安压抑的抽气声,心里那杆秤瞬间倾斜。
这些皇家兄弟她还没焐热乎,云安可是从灵韵宗就跟着她的战友,哪能让他受这委屈?
“既如此,还请二皇子不要插手。”
“刚刚还叫二哥,现在就二皇子了?”轩辕煜挑眉,语气里的讥讽像针一样扎人,“还真是......”他没说完的话悬在半空,却让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
乾元咬了咬唇,终究是压下火气:“还请二哥哥不要插手。”
轩辕煜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耸耸肩让到一边,眼底却闪着看好戏的光。
他倒要看看,等大哥来了,这出戏该怎么唱。
乾元不再理会他,拧开玉雪生肌膏的盖子。
清冽的药香散开,她用指腹沾了些膏体,小心翼翼地往云安脸上抹。
挽暇想上前接手,却被她用眼神制止:“我来。”
轩辕煜盯着那青瓷小瓶,突然出声:“这是玉雪生肌膏吧?”
乾元疑惑点头。
这药膏是内务府送来的,据说能祛疤生肌,她用着效果不错,便留了下来。
“啧。”轩辕煜意味深长地咂舌,却在乾元追问时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他后退半步,像是在撇清什么,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太子殿的方向。
药膏果然奇效,刚抹上,云安脸上的红肿就消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轩辕宸带着一众侍卫出现在月亮门。
他目光扫过乾元手中的药膏,又落在她沾着药渍的指尖,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看向地上的云安,眉头瞬间蹙起:“元元,这是怎么了?”
乾元心头一跳,原主的小名叫月儿,这声元元叫得也太自然了吧?
她压下疑惑,指了指云安:“云安被人欺负了。”
“岂有此理!”轩辕宸快步上前,却在靠近时猛地拽住云安的胳膊,将他往自己身后一拉,“谁这么大胆子?”
云安被拽得一个趔趄,的眼皮猛地抬起。
昨日被揍时那熟悉的力道突然涌入脑海,他刚想喊“元元,是太子!”,嗓子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急得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乾元探身想查看,却被轩辕宸不着痕迹地挡住。
他周身散发出的威压让侍卫长瞬间明白了什么,扑通跪倒:“启禀太子殿下,昨夜云公子多次强闯内宫,被侍卫逐出,今早再来时便......便成了这模样!”
乾元的心沉了下去。
强闯内宫可是大罪,没被砍头就算万幸了。
她偷偷拽了拽轩辕宸的袖子:“大哥,算了吧......”
轩辕宸却不依不饶,转头看向她,眼神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元元,云公子是你的人,岂能让他受这委屈?”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如让云公子去我东宫住几日,我也好派人照顾。”
乾元脑中警铃大作。
让云安去东宫?这分明是要扣人质!
她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我宫里能照顾好他。”
说着就想去拉云安。
轩辕宸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的力道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元元莫要任性,让外男住在公主寝殿,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乾元头上。
原著里的剧情突然清晰起来,公主养面首的流言蜚语,被迫赐婚的无奈,与云安反目的悲剧......
她打了个寒颤,看着轩辕宸似笑非笑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就......麻烦大哥了。”乾元艰难地开口。
云安唔唔地摇头,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他想用神识传音,却发现宫里的灵力仿佛被屏蔽了一般,根本传不出去。
乾元狠下心甩开他的手,转向轩辕宸:“大哥日理万机,要不还是让云公子去二哥宫里吧?”
一首看戏的轩辕煜突然站首了身体:“我宫里可没地方收留闲人。”
他摊摊手,又退到了阴影里。
轩辕宸的目光变得幽深:“元元是信不过大哥?”
乾元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危险,想起方才他捏碎石墩的力道,顿时怂了。
她堆起笑脸,亲热地挽住轩辕宸的胳膊:“怎么会呢!只是云安这人脸皮薄,怕麻烦大哥。”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要不就让他去太医署吧?正好让张医正看看。”
轩辕宸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唔唔唔……”云安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如发酵面团的脸颊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挥舞的双臂在空气中划出凌乱弧线,活像被丢上岸垂死挣扎的章鱼。
那模样配上扭曲变形的五官,说是从枯井爬出的恶鬼都有人信。
轩辕煜踱着方步靠近,绛紫色衣摆扫过乾元裙角:“舍得把你的小尾巴送走?”
他故意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拂过她耳际,却被轩辕宸冷着脸横臂拦住,玄色衣袖间金纹暗绣的蟠龙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哈哈,这不是为他好嘛!”乾元笑得嘴角发僵,指尖无意识着玉雪生肌膏的瓶身,“你瞧他,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话音未落,云安突然原地转了个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公鸡,因面部而眯成细缝的眼睛里满是控诉。
轩辕煜挑眉望着这荒诞的一幕,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这模样倒像是要去刑场。”
他的调侃被轩辕宸骤然拔高的声音打断:“来人,带云公子去太医署!”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尾音裹挟着若有若无的灵力威压,惊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