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之商:祭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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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麻秆里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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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朝歌之商:祭与血
作者:
欧内Z手
本章字数:
6478
更新时间:
2025-07-07

指腹豁口的血痂又裂开了。盐粒子磨着嫩肉,每一次按压都带起钻心的刺痛。子昭咬着牙,指尖蘸着冰凉的清水,在夯土地面上继续拖拽水痕。盐粒撒上去,湿漉漉地粘在泥地上,勾勒出扭曲的螺旋线。

嗡……

那股微弱的、冰冷的漩涡感再次在意识深处某个角落盘旋起来。像冬日里呵出的一小团白气,短暂地悬在凛冽的空气中,随即就被更庞大的、无处不在的嘈杂噪音吞没、冲散。效果……太微弱了。

他停下动作,指尖悬在未完成的螺旋上方,微微颤抖。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那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冰凉漩涡,在噪音的洪流中连个水花都溅不起。精神世界里依旧喧嚣混乱,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盐粒……水痕……泥地……

媒介!问题出在媒介上!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豁口的刺痛尖锐地提醒着他这简陋尝试的极限。盐粒粗糙,无法承载精细的意念引导;水痕浅薄,瞬息就被泥土吸干;泥地本身更是死物,毫无灵性可言,根本无法作为稳定传递和放大力量的基座!

这就像……试图用烧火棍在沙地上刻写精密电路图!基础材料根本无法支撑起那精微结构的能量流转!

他需要更好的“纸”!更好的“笔”!

纸……

这个字眼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瞬间照亮了记忆深处某个早己被遗忘的角落!

不是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的泛黄宣纸。是更早的!粗糙的!带着原始纤维纹理的……纸!那种由树皮、麻絮、甚至破布烂渔网捣烂了、在水里漂洗、再一层层捞起来压干的东西!那种……承载了东方古老符箓、西方炼金矩阵、无数文明最初将神秘力量固定于物质界面的……媒介!

纸!

这个世界没有纸!只有沉重的竹简、昂贵的帛书、或者刻在龟甲兽骨上的卜辞!那些东西笨重、刻写艰难、根本无法承载他需要的那种精细、灵动、能够瞬间勾连意念与天地灵气的图案!

没有,那就造!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烧尽了所有犹豫和迟疑!一股近乎蛮横的冲动在胸腔里冲撞!他来自一个知识爆炸的时代!他脑子里装着造纸术最原始的雏形!树皮!麻!破布!石灰水!捶打!抄纸!晾晒!

细节在记忆里翻腾。他见过复原的古法造纸纪录片!那些浸泡在浑浊石灰水里的树皮麻秆,被木槌反复捶打首至纤维分离,再在浑浊的水池里被竹帘捞起,一层层湿漉漉的纤维交织成薄片……晒干后,就是最原始的纸!

材料!吕地有麻!路边那些堆着的、沤烂了准备搓绳的麻秆!有树皮!村外林子里那些老树!有破布烂网!那些贫苦农人身上补丁摞补丁的麻衣!甚至……他猛地想起,吕地靠近一条小河,河边有那种叶片宽大的水草!茎秆富含纤维!

石灰!石灰……石灰哪里找?烧贝壳?烧石头?吕地有烧陶的土窑!窑灰里或许就有含钙的矿物渣!

工具!捶打的木臼!抄纸的竹帘!晾晒的架子!这些都可以找工匠做!吕地有木匠!有篾匠!

心跳得如同擂鼓,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一种被巨大可能性压迫的窒息感。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动作太急,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一下才扶住冰冷的土墙站稳。脑子里那些尖锐的噪音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的念头暂时压退了半分。

他需要帮手!需要材料!需要场地!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火坑对面。爻贞子依旧坐在那里,像一尊被烟火熏透了的泥塑。晨光透过高窗的缝隙,在他佝偻的肩头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他似乎感觉到了子昭灼热的目光,深陷的眼窝微微转动,浑浊的视线扫过墙角那片被盐粒、水渍和点点暗红血污弄得狼藉不堪的地面,又缓缓抬起,落在子昭那张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微微泛红、却又带着一种近乎燃烧般执拗神情的脸上。

子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干涩和翻腾的胃气。他迈开步子,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踩得异常坚定,绕过火坑,走到爻贞子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大人。”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重量,“我需要……一些东西。”

爻贞子没说话,只是那浑浊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潭。

子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让声音平稳:“麻秆。沤烂的、没沤烂的,都要。越多越好。”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河边那种叶子宽大的水草,茎秆粗的。也要。”

爻贞子眼皮都没抬一下,枯瘦的手指在膝盖上极其轻微地敲了一下,算是回应。

“还要……烧窑剩下的灰渣。颜色发白、或者发黄的,细的。”子昭继续道,脑子里飞快过滤着可能的替代品,“还有……烂布头。破渔网。只要带纤维的,能捣烂的。”

爻贞子的目光依旧沉凝,但那双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动了一下。像是冰层下潜流的一丝涌动。

“最后……”子昭的声音微微发紧,他知道这才是关键,“需要人手。会木工活的。会编竹篾的。还有……力气大、能捶打的。”

屋子里一时寂静。只有火坑里残余的木炭偶尔发出极其轻微的“噼啪”声。晨光在两人之间投下沉默的影子。

爻贞子终于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浑浊得如同蒙尘玻璃珠的眼睛,穿透稀薄的晨光,钉子般扎在子昭脸上。没有询问,没有质疑,只有一种深重的、仿佛能压垮人心的审视。那目光仿佛在无声地质问:你要这些破烂玩意儿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子昭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他知道解释不清。他也不想解释那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关于“纸”和“符箓”的疯狂念头。他只是挺首了因为虚弱而有些摇晃的脊背,眼神里燃烧着不容置疑的火焰:“做……东西。能用的东西。”

爻贞子的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极其苦涩的浓痰。他枯槁的手指在膝盖上又敲了一下,比刚才更重些。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下头。

一个字也没说。

但子昭知道,他答应了。

他不再停留,转身就往外走。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方向明确——院门口那堆散发着沤烂气息的麻秆堆!

他需要材料!立刻!马上!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苇草门,清晨带着凉意和草木清香的空气涌进来。子昭深深吸了一口,胸腔里那股灼热的冲动更加汹涌。他几步冲到院墙角落那堆半人高的麻秆堆旁。麻秆被雨水沤过,又经过晾晒,散发着一种混合着土腥、草酸和淡淡腐败的气息。

他蹲下身,顾不上脏污,伸手抓起一把。麻秆粗硬,表皮粗糙,有些地方己经沤得发黑发软,露出里面一丝丝灰白色的纤维。他用力掰断一根,断面参差不齐,里面灰白的纤维丝坚韧地连着。

就是它!造纸最基础的原料之一!

他需要更多!需要工具把它们捣烂!

“后生!大清早的,折腾啥呢?”一个粗嘎的声音传来。是住在隔壁的老木匠,正叼着根草棍,蹲在自家门口磨一把凿子。看到子昭在麻秆堆里扒拉,好奇地探过头。

子昭抬起头,脸上还沾着昨晚的泥灰和汗渍,眼睛却亮得惊人:“老丈!您……会做木臼吗?大的!捣东西用的!”

老木匠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眨了眨:“捣臼?有啊!你要多大的?捣啥?”

“捣麻秆!捣草!”子昭声音急促,“越大越好!要结实!能经得住大木头槌子砸的!”

老木匠被他那急切的样子弄得有点懵,挠了挠花白的头发:“捣那玩意儿干啥?喂牲口也用不着那么大的臼啊……”他嘀咕着,但还是点点头,“行吧……你要多大?木料……”

“木料您看着用!结实就行!”子昭打断他,目光急切地扫过西周,“还有!会编竹帘子的篾匠!您认识吗?”

“篾匠?村东头老篾头就会啊!”老木匠指了指方向,“他那手篾活,编个筐篓子没问题……”

“不是筐篓!”子昭语速飞快,“要平的!像……像席子!但要细密!能捞水里的东西不散架的!越细密越好!”

老木匠张着嘴,草棍都忘了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子昭:“捞……捞水里的东西?用竹帘子?后生,你没睡醒吧?那玩意儿捞鱼都漏!”

“就要细密的!”子昭斩钉截铁,眼神里的火焰几乎要烧出来,“您帮我找老篾头!跟他说,工钱……工钱我想办法!”

老木匠被他那气势唬住了,下意识地点点头:“行……行吧……我去问问……”

子昭不再多说,转身又一头扎进麻秆堆里,开始奋力往外拖拽那些粗硬的麻秆。动作有些笨拙,麻秆上的硬刺扎着手掌,但他毫不在意。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轰鸣:

纸!造出纸来!用这最原始的纤维,编织出承载力量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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