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之商:祭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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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裂痕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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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朝歌之商:祭与血
作者:
欧内Z手
本章字数:
5666
更新时间:
2025-07-07

剧痛像铁水浇筑的枷锁,瞬间灌满了每一寸骨头缝隙。视觉炸成万花筒碎片,光怪陆离扭曲旋转;听觉沉入滚烫的淤泥,只剩下自己心脏在颅腔深处擂鼓似的巨大轰响和一种宇宙真空般的死寂盲音。

冰冷!

尖锐的岩石棱角狠狠硌在脸颊上,痛感被淹没在更汹涌的爆炸性头痛里。牙齿死死咬进干裂的下唇,铁锈味的腥咸瞬间溢满口腔。

“呃——!”

抑制不住的痛苦呻吟终于冲开紧缩的牙关,嘶哑扭曲地撞了出来。子昭蜷缩在废窑口冰冷的碎石地上,身体筛糠般剧烈抖动着,冷汗浸透单薄的麻布衣衫,紧贴着冰凉的碎石地。每一次无意识的抽搐都牵扯出骨骼间碾磨般的剧痛。

“嘶!后生!咋了?!”差役粗嘎的惊呼炸在耳边,却隔着厚厚的棉絮。一张带着灰土和惊惶的大脸凑近,粗糙的大手抓住他肩膀想把他拉起来。触碰让那股撕裂般的痛苦骤然加倍!

“呃啊!”子昭猛地蜷缩得更紧,身体本能地向冰冷的石壁退缩,手臂胡乱地甩开差役的手,那带着泥土粗糙感的触碰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

“别……碰我……”他喉咙里挤出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额头死死抵着冰凉刺骨的碎岩石棱,仿佛那尖锐的冷是唯一能对抗脑中熔炉的唯一凭依。

眼前的红黑漩涡疯狂搅动着,每一次试图聚焦的意识都会引发新一轮毁灭性的精神海啸。他用尽全身力气,绷紧每一条濒临断裂的神经,强迫自己对抗那要将灵魂都碾碎的剧痛。必须……缓过来!必须!

一点一点……碎片……

差役模糊焦急的脸……废窑深处黑洞洞的塌方景象……窑底黑乎乎角落里那堆灰渣碎石……铁尺末端划过灰渣,拨出那个狰狞歪斜的犁头黑影……犁身上那道狰狞裂开的豁口……豁口边缘翻卷着、沾满黑泥的尖锐金属茬……

金属茬……豁口……豁口!

王蝎子管家的脸突然在混乱的红黑斑驳里异常清晰地跳了出来!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混杂着油腻惊恐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心虚?他絮絮叨叨说着“看门李三毛赶驴撞塌墙”时的眼神!墙洞!湿泥!

豁口!犁身上那翻卷豁口的方向!那豁口边缘的断裂形状!

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塞进一个狭窄、不规则的空间,然后……用蛮力硬拖出来!硬生生撕裂磨掉了一大块!那豁口扭曲的角度!那豁口里卡满的小石子和窑底的灰渣!

田家院墙那个匆忙新糊的湿泥!形状不规则的狗洞大小的墙洞!驴撞的?那犁头的大小……那豁口……对不上!方向都对不上!漏洞百出!

子昭猛地睁开刺痛灼热的双眼!汗水腌着咸涩模糊的视线死死定在身前半步远、被他挣扎时踢蹬到碎石堆旁的那摊黑乎乎、泥灰混杂的烂泥地上!

他颤抖的手指,几乎是用挪的,一点一点蹭过冰冷粗糙的碎石棱,沾了满手的泥土灰渣。指尖抖得厉害,终于勉强碰触到那堆黑乎乎的窑底污泥旁边,一小撮刚从差役裤脚上蹭落、黏在碎石旁湿泥里的东西——

几粒微小的颗粒。沾着污泥,几乎被掩盖。

但在昏暗光线下,其中一粒极其顽强地露出了一点本来颜色——妖异的蓝紫色!

是它!田家院墙外泥土上那个精致鞋印边缘的蓝紫色颗粒!一模一样的蓝紫色!

差役刚才从窑底灰堆里拖出犁头时蹭到的!窑底有这东西!这诡异的蓝紫色颗粒!

子昭被剧痛搅得一塌糊涂的脑子像被这道细小却极其耀眼的异色狠狠劈开一道缝隙!这蓝紫颗粒是线索!是引子!是证明那个留下精致小巧鞋印的人曾经出现在这里的痕迹!

差役!那个差役!

他猛地艰难扭过被汗水和泥灰糊住的脖颈,血红的眼珠看向一旁那惊疑不定、袖管被蹭到肘弯、露出手臂上那片触目惊心红肿烫伤的差役!

“嘶……水……”子昭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喘息,指向自己烧灼干裂、沾满血沫的嘴唇,眼神却像被钉死在了差役那只红肿狰狞的手臂上!“你的……伤……”每一个字都如同被砂纸磨过喉咙,带着濒死的嘶哑。

差役被他血红的眼睛看得发毛,下意识把那片烫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声音有点发干:“说了……干活蹭……蹭了窑里的火石……烫了下……”他飞快瞥了一眼旁边另一个赶来的卫兵,脸上的疤痕都绷紧了。

“火……石?”子昭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词句,剧痛之下反而挤出一个近乎扭曲的、嘲讽又冰冷的无声笑。那红肿溃烂边缘的黄色油脂脓点……那根本不是火燎能烧出来的样子!更像……被某种强腐蚀性的浆液泼溅过!

差役的粗壮手掌沾满黑灰,但那上面沾着的蓝紫色颗粒呢?

他不再看差役,布满血丝的眼睛艰难转动,像生了锈的轴承,死死锁向地上那只被抛弃在泥灰里、沾着蓝紫色颗粒的狰狞破犁豁口!豁口边缘翻卷的金属茬口上还粘着黑色的窑底灰渣!豁口深处残留着的黑乎乎、隐约有点粘稠板结的泥污!那里……那里好像就有这种颗粒掉落的痕迹!

王蝎子……田奎……驴撞塌的墙……豁开的犁……

还有差役手臂上那绝非火石的可怕烫伤……

混乱的红黑碎片还在眼前疯狂闪回,但一股更凛冽的寒意却从被冷汗湿透的背脊首冲头顶!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窃盗?差役卷进来了!他被灭口了?用腐蚀物烧伤了手臂作为警告?这蓝紫色颗粒……难道是……毒?

就在他脑子被剧痛和纷乱念头撕扯得几乎要再次崩溃的瞬间——

啪。

一只沾着湿冷、带着淡淡草药苦腥味的粗糙干硬手掌,猛地按在了他灼热发痛、汗湿粘稠的前额上!

那掌心像冰块!那股力道不大,却极其沉稳,如同最坚硬的青石砸入滚烫的铁水!

“定神!”

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当头炸响!如同冰河开裂的声响贯穿了所有混乱的噪音!

爻贞子!

那枯瘦矮小的身形不知何时己站在他身边,布满风霜刻痕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着极其凝重的冷光!他按在子昭前额的手掌冰冷刺骨,指尖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强行穿透那撕裂一切的剧痛!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稳定的冰凉气息瞬间从那掌心渗入!像冬日最冷冽的山泉细流,径首冲向那疯狂熔炉般的头颅深处!

剧痛如同被那冰泉触到的烙铁,剧烈灼烧感之外猛地窜起一股极致对抗的痛楚!“嗯——!”子昭的身体猛地一弹,后脑勺磕在冰冷的碎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那道冰流异常顽固!它并非治愈,更像一道强行贯入冰泉的“堤坝”,在滔天洪流中硬生生撑起了一角暂时喘息的空间!足以让那被沸腾滚油浇灌的大脑得到一丝维持一线清明的罅隙!

子昭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但眼中那疯狂的红晕被强行压退了半分。他喉咙剧烈滚动着,舌尖被自己咬破的创口血沫呛得咳嗽起来,血沫混着口水沿着嘴角滴落。他死死抓住额头那只冰冷得如同墓中石手的手掌带来的这一点点缝隙——这点让脑子免于即刻碎裂的冰冷支点。

眼睛,布满血丝却清明了刹那的眼睛,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艰难地转动着方向。瞳孔最后定定地——锁在了爻贞子那只按在他额上、如同铁钳般的枯槁手掌旁边!

那是他沾满窑泥和血沫的手指。指尖,就在他挪动时,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地——捻起了一丁点几不可查的、夹杂在碎石泥灰中的蓝紫色粉末!

那抹在剧痛汗水和灰暗背景中得极其妖异刺眼的蓝紫色!

爻贞子深陷在皱纹阴影里的浑浊眼珠,几乎是瞬间捕捉到了子昭指尖上那极其细微却耀眼刺目的异色!那冰冷的、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有两星极其微弱的幽冷光点,猛地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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