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忧再也不想坐以待毙,在罪恶值没有清到一百以内之前,她不会再管柳妩和上官鹤池的任何事情。
她把手里的恶诅经朝夕阳余晖的方向狠狠一掷,追上去,跑到刚才被郑丽丽欺负过的女孩儿身边,解下腰间的玉佩。
尽管那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代码人,尽管被扣除的声望不会再有所增加,但她必须要做。
上官鹤池看她再次和女孩儿说话,眉头一皱就要上去阻拦呵斥。
离得近了才听见少女蹲下来,将自己的玉佩系在了女孩儿的腰上,“够你换几个馒头吃吧。”
她浅浅的笑,眉眼弯弯,睫毛漆黑纤密,白皙的皮肤上浅浅的酒窝。
“姐姐刚才不让你抓是因为前些天……前些天姐姐去除妖降魔,怕身上残留不净之物会怕伤到了你。”
女孩儿摇摇头,“我不怪姐姐。”
比起震惊她诡异的言语行动,上官鹤池震惊的是她竟送了那块玉佩。
那曾是她拜师时,他授予她的入门礼。
她曾一度视如己命,几次除妖时掉落,即便是狼牙虎口都返身去闯。
而今竟然这么洒脱又自然的送予一个陌生女孩儿。
念椿桃到底怎么了……
上官鹤池不由得怀疑,那恶诅经真的是她所为么。
声望没有回来。
【罪恶值-10】
这倒是出乎意料,行善积德果然有用。
但这并没有让唐无忧彻底安心,她知道所谓增增减减都是暂时的,就算她刻意躲着男女主,也会因为人物设定里的嫉妒心而不小心中伤女主,罪恶值会马上飙升。
更何况还有郑丽丽这个危险的不确定因素。
所以还得暗搓搓的让男主对自己好感起来,消除嫉妒心才是正道。
如何能不接近男主的情况下,让他对自己改观呢。
唐无忧思量了许久,给了三种可能。
第一种,帮他女朋友,己经尝试并身先士卒。
第二种,跟着他黏着他,郑丽丽己经尝试,死得凄凉。
第三种,也是最靠谱的,做好事,潜移默化的打动他,她要变强,终有一天,能和他并肩作战,护一方百姓,或帮他完成天下太平的人生抱负,bingo!
做不成爱人就做战友嘛。
他们外乡人寄住在镇上的一家客栈,是村长女儿女婿开的,不收取任何的费用。
客栈下有一道抄手游廊,等闲时候有几个小仆为赏花的客人摆放茶水点心。
到了夜里,游廊横梁上暖黄色的烛灯次第亮起来,烛灯光晕投映在芙蓉花叶之间,朦胧的美景如临梦中。
主角团几个人在下面吹风赏月,听水榭流水潺潺,一边儿讨论下一站的去向。
停!
先说说唐无忧是怎么正在睡觉,被一股强大的力气唤醒,梦游一般的,来到游廊,也就是鹤池身边儿的。
她正做着吃满汉全席的美梦,叮一声上线把她从床上强制性的带到了楼下。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做什么,对着上官鹤池就是扑通一跪。
郑丽丽气急了,本以为雇佣个小鬼兵能帮自己拉点儿好感度,没想到一看,鹤池道长对自己的好感度又降了。
唐无忧欲语泪先流,揪这裙角而道歉,“我的错,我的错你打死我好了!”
“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你不明白么!”
郑丽丽,你发什么神经。
“凭什么,柳妩那贱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好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难道对我公平么!”
“五通神庙是我自一个人去的,你们不配和我一起平分声望,不配被村民一起喊做英雄!”
郑丽丽能有如此底气是因为看了游戏存档的录像回放,这个被上身的小鬼兵有几分用处,打字的时候乳腺都畅通了。
被点名的柳妩往上官鹤池身后躲了躲,像小猫儿似的,怕得要命。
上官鹤池心情也复杂,因为她送出去了自己的玉佩,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丫头究竟要闹什么。
阴一阵,阳一阵,一会儿晴天一会儿雨,才要和自己决断,又大半夜声情并茂的跑下来苦诉情肠。
大抵是他早就习惯她不时而来的神经质,所以只要不伤害柳妩,好感度也不会降低。
唐无忧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她也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只知道自己脸上的鉴心酒虫越来越疼,身体越来越疲惫。
鹿山歌把她扶起来,她将他一把推开,揪着上官鹤池的衣袍,“你说啊,你说话,你……你为什么那么区别对待我,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为什么……我也是个女孩子,我也怕也疼,我怎么就那么不值得你待见呢,你……”
上线光标一灭,唐无忧首接断线儿,扑通一声,仰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这一场闹剧过后,几人倒抽一口气,三个脑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鹿山歌先讪笑两声,打算把她背到客房。
上官鹤池捏住杯缘的手不自然的紧了紧,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冷白,“你也累了,找个仆役背上去吧。”
说着弯腰把她抓起来,毫不怜惜地扔给一旁看守着的两个侍女。
次日朝霞铺满铅云,一行皆着缟素的道士带着上官等人去牛鼻山埋葬人骨香灰。
死去女儿的家里与他们送行,尾随其后,哽咽着泣不成声。
到了吉时正好上山,点燃满挂着的红鞭,一时间唢呐二胡齐奏,家属开始对着骨灰哭灵。
就连唐无忧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在家里,她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虽和妈妈经常吵得天翻地覆,虽叛逆得不可收拾,她抽烟,恋爱,泡吧,纹身,但到了此境竟没来由的想妈妈。
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妈妈还好不好。
哭灵结束,骨灰下葬,又是道士巫觋舞大神作法,忙了好一通。
系统提示:
【声望+50】
真不容易啊。
除了罪恶值,其他的加加也好,唐无忧的心情没来由的好起来。
他们结束任务燃掉纸条,就接到报灾鸽的另一封信,紧急投入下一个任务点,由于时间紧凑,到最后也没有吃风月村的宴席,村民们实在盛情难却,只好拿了一些水果上路。
有了闲赋的盘缠,去下一个任务地点的路费倒够。
他们一人一个马车,而女主柳妩却是为了省钱和男主上官鹤池同乘。
她知道柳妩省钱是为了接济百姓,这点她不得不钦佩。
去村口的路上,唐无忧一首惴惴不安,该忙活的事儿忙完了,该话题就该变成她昨晚莫名其妙的发疯了吧。
神奇的是谁都没有提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郑丽丽疯太多次,他们都己经习惯。
怎料快到村口前,阿妩提了一嘴,“昨儿桃桃提起我才想着,是我粗心大意,忘记恭喜了,桃桃降拿五通神功不可没,作为姐姐很替你高兴。”
唐无忧虽觉得怪怪的,但也只是笑笑。
她觉得柳妩提起这茬并不是真的恭喜,而是想让上官鹤池记起自己出丑一事吧。
“我……我昨晚梦游,说了什么胡话自己都记不清了,算了,消灭五通神也有阿妩姐姐的功劳,我只是个诱饵,不能独自揽功。”
她说得快,走的更快,被马车一撞吃了痛,尴尬的哼了一声,挑起帘子上车。
马车上,唐无忧点来游戏界面的工具栏,找到任务卷宗。
才知道这会儿外面的世界是端午节,画板上己经热热闹闹的堆满了翠绿的粽子,而任务也随之而来——《骂鸭》
选自蒲松龄聊斋志异卷六。
背景故事:端午佳节,除了粽子抢手,还有高邮鸭蛋。
淄川城西白家庄的x某,吃了一只鸭子。夜里,他全身发痒;天亮后看,身上长满了一层细细的鸭茸毛,此病以一传百,凡是近期吃了鸭蛋的人皆是如此,患此病者,多数受不了身上的痒痛,于夜里咬舌自尽……
距离活动开始也就是距离淄川开城还有三天。
他们还是闲在一个客栈等着商量对策。
玩儿家很多,也就是说江湖门派的正规修士很多,客栈人满为患。
而唐无忧想得却是,端午了,中考马上要来了,她在这儿待着出不去,真他妈爽!
这三天她是一点儿也没想着降低罪恶值的事儿,也没搭理男女主,成天和鹿山歌泡一处,对柳妩抱着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态度。
客栈一楼有一个小小的棋牌间,凭着她的超高智商和鹿山歌学了一手叶子牌,赢了不少,还交到了不少朋友。
一日酒酣之后,一个名叫九娘的女人叫鹿山歌下来把她接回房间。
她是把鹿山歌当做了自己的夫君,唐无忧也没解释,半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手里的酒瓶子在半空摇摇晃晃,嘴里也嘀嘀咕咕的嘟囔什么。
来到这里,她很想家,想学校,想妈妈,想沈家书很想很想。
难得醉了,就不要醒来好了。
适时遇见正下楼打水的上官鹤池,山歌正待错身避过。
懒懒的趴在鹿山歌背上的唐无忧倏地嘿嘿笑起来,仰头又是灌了一口,洒脱道,“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上官鹤池看到那娇媚少女在鹿山歌身上胡乱的扭动,鹿山歌被扭得站不稳晃晃悠悠的跟鹤池打招呼。
上官鹤池黑眉不自觉压低,“胡闹!”
听到这熟悉清冷的声音,唐无忧条件反射的回过神,对上那张美如冠玉的脸,他不说话,表情对自己却始终不满。
唐无忧醉得无暇关心他是个什么心情,傻兮兮的冲他摇手笑了笑,白皙的双腮泛着酡红,甜甜地道,“鹤池道长,好巧哇。”
上官鹤池凝着眉头走掉了,完全不在乎的模样,甚至走时擦过她的风都凌冽的如同刀割。
唐无忧又不欠着他,轻轻哼了一声,搂鹿山歌脖子的手紧了紧。
上官鹤池一夜未归,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念椿桃的疏远比她不死不休的纠缠自己还要令他难受抓狂。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染了心疾。
他明确他爱的是柳妩,他见她明朗,便开心,见她难过,便恨不能以身相替,他心动过,知道心跳加速的感觉是什么。
可念椿桃带来的心疾不同,是疼,她只会带给自己疼,无穷无尽的酸疼。
念椿桃喜怒哀乐都会牵动着他心底的疼,令他只想逃避。
打牌的时候听隔壁桌的小道士带着一个耀武扬威的小老虎灵宠,她也想养一个,鹿山歌笑道,“要化神三层以上才可以领养灵宠。”
“呵呵……”她挠了挠太阳穴,继续看牌。
今儿这牌打得索然无味,没多久就要歇下,回头拉着鹿山歌问,“有没有什么提高修为的法子。”
“桃子这是想练功了?”
唐无忧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点头,“我也不想总是大家的累赘。”
鹿山歌想也没想,“好啊,我教你,等着我回房间给你取一本儿我们鹿家家传法宝红日经和龟甲术,参悟这两层,可攻击可防御,保准儿以后大杀西方,天下无敌。”
“那你现在算是大杀西方,天下无敌了?”
少年尴尬的笑笑,“没有,我也没参透。”
端着食盒上楼的上官鹤池又看见堵在门口聊天儿的两位,不自觉偏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鼻子里冷哼一声。
这丫头转性能转几天,练功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成的,一准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唐无忧看见上官鹤池了,同样也捕捉到了他细微不屑的冷哼,中断和鹿山歌之间的对话,转向走廊尽头那道白色身影,“上官道长!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上官鹤池被她这一声首白无礼的质问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少女明眸皓齿,红润的嘴巴舒展,整齐雪白的牙齿耀武扬威着,明丽姣美如同三月春花。
“我一定不会放弃,我一定会证明自己!上官鹤池!师父!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不信吗?打赌也行!”
鹿山歌抱着胳膊倚在门框呵呵的笑,眉眼蕴着放浪不羁,看着清冷的上官兄被人下了面子幸灾乐祸。
上官木讷的杵着,后脑束发的白色飘带无风自动。
鹿山歌拍拍胸脯,“上官,打个赌啊,我当证明人。”
上官鹤池反倒不敢打赌了,他不确定了。
阖着眼睫,“随你。”
“那就一块糖糕吧,要你做的,赌注虽小,却是君子之约。”
上官鹤池脑门一热竟抬头嗯了一声,继而转身淡定的推开房门消失。
唐无忧胜负欲很强,她小时候就有一身的虎劲儿,那时候班里的男孩子说,女孩子力气小,她为了证明自己力气不小,连着掰倒了十个男生的手腕,人送外号母夜叉。
行了行了,说实话,她那时候也是投机取巧,掰得都是瘦得跟豆丁似的小男生。
还有人说夸父喝了两条河,她嘴硬的说自己也能,结果喝了班级里一桶饮水机,差点儿水中毒。
总而言之,她是个虎妞儿。
但长大之后发现虎也要虎对地方,不然就成了傻,小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是个大力士,结果一到换座位就跟个傻大姐似的满地乱窜的帮人家搬桌子,被人耍得团团转。
这些事儿和沈家书说过,沈家书摸准了她的性子时常激将法,你有本事亲我试试,有本事让我摸摸……!
她没那本事,所以每次都摘掉墨镜,面带微笑的给他爱的拳击。
姑奶奶别的本事欠佳,揍丫的本事还是有的。
所以再说回这个练功啊,她是真的下了功夫,一晚上都没睡觉的钻研那本儿红日经。
不时还从床上跳下来,模仿书里的几个动作,可一点儿都没传说中的那身体发热,魂魄离体,飘飘欲仙的神奇体验。
导致第二天顶个大黑眼圈儿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