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张漆黑的卡片,冰冷坚硬,凤凰缠蛇的徽记在惨白灯光下流转着不祥的幽光。空气里还残留着白丽华失禁的腥臊、百合腐败的甜腻,以及数百人恐惧凝固后留下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二楼那片阴影深处,男人消失的方向,如同巨兽无声张开的嘴。
猩红的裙摆纹丝不动。
“清场。”我的声音不高,却在死寂中清晰得如同冰刃刮过玻璃。
“是!”矗立在我身后的黑衣保镖首领,代号“枭”,立刻沉声应道。没有多余的动作,一个利落的手势斩下。
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被激活。数十名黑衣保镖动作迅捷如鬼魅,沉默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开始“请”走那些还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顾家旁支和宾客。没有粗暴的推搡,只有冰冷的目光和无声的手势,便足以让那些人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逃离这个恐怖之地,连头都不敢回。
灵堂中央,瞬间空旷了许多。只剩下几个核心人物,被保镖如同铁壁般围在中间。
顾明远瘫跪在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骨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爷爷的遗像,嘴唇无声地翕动着,浑浊的泪水混着鼻涕流进嘴里也浑然不觉。
白丽华被保镖粗暴地拖到角落,像一滩散发着恶臭的烂泥,蜷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湿透的裤裆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羞辱。她失焦的眼神偶尔扫过我,只剩下麻木的怨毒和彻底的绝望。
顾天宇则被两个保镖死死按着肩膀,强行跪在我脚边不远处。他抖得不成样子,涕泪横流,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呜咽,惊恐地看着我,又畏惧地瞟向二楼那片黑暗,仿佛那里随时会再走出什么吃人的怪物。
我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
目光落在指尖那张冰冷的黑卡上。凤凰缠蛇的徽记,像一双窥伺的眼睛。
“查。”我对着空气,吐出第二个字。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小姐。”枭的声音立刻在微型通讯器里回应,低沉而高效。无需多言,他知道我要查什么——“夜莺”拍卖会,以及那个如同深渊般莫测的男人。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回响。我一步步走向灵堂侧面那间为家属准备的休息室。猩红的裙摆拂过地面,如同流淌的血河。
休息室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外面残留的污浊空气和令人作呕的气息。房间很大,陈设奢华,此刻却显得异常空旷冰冷。
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顾家老宅的后花园,夜色深沉,只有几盏昏暗的地灯勾勒出树木诡异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窗玻璃上,映出我模糊的身影——一身猩红,在惨淡的夜色背景中,像一团不灭的鬼火。
指尖微动,那张漆黑的卡片在指间翻飞,冰冷的触感渗入皮肤。
“夜莺”……私人拍卖会……陆烬……
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双深不见底、如同淬炼过的黑曜石般的眼睛,一起浮现在脑海。他看我的眼神,不是看猎物,更像是……看一件稀有的、亟待征服的藏品。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的评估和占有欲。
“牙口够好吗?”我对着玻璃上模糊的倒影,无声地勾起嘴角,那弧度冰冷而残忍。
就在这时——
笃、笃、笃。
三声极轻、极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克制。
“进。”我没有回头。
门无声滑开。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手里捧着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平板电脑。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冷硬,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小姐。”枭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汇报绝密情报的谨慎,“初步资料,关于‘夜莺’拍卖会,还有……陆烬。”
他上前几步,将平板恭敬地递到我面前。屏幕上,没有任何花哨的界面,只有简洁的文字和几张模糊的、显然是从极远距离或特殊渠道获取的图片。
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
“夜莺”——并非某个固定的场所,而是一个代号。一个只存在于顶级权力与财富圈层传说中、不定期在全球最隐秘地点举办的超规格私人拍卖会。门槛之高,据说入场券本身就是一种身份和实力的象征。拍卖品……传闻包罗万象,从失落的国宝、颠覆性的科技,到……活人。每一次“夜莺”啼鸣,都伴随着巨大的利益交换和看不见的血雨腥风。
目光下移。
陆烬。
名字后面,跟着一连串触目惊心却语焉不详的标注:“烬”集团实际控制人(关联产业:军工、生物科技、信息网络、灰色地带的资源整合)……背景成谜,势力盘根错节,深度渗透多个领域……行事风格诡谲莫测,手段狠辣,传闻与其作对者皆无声消失……极度危险。
下面附着一张极其模糊的远景照片。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侧影,站在某个摩天大楼的顶层边缘,俯瞰着脚下如同蝼蚁般渺小的城市灯火。即使隔着模糊的像素,也能感受到那股睥睨一切、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气场。
是他。那个在二楼阴影中,如同深渊般俯视一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