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药市刚开张,薄雾还未完全散去,青石板路上还带着昨夜的湿气。药市里,摊位一个挨着一个,药香混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流言却像长了腿似的,在这略显嘈杂又带着几分神秘的药市里迅速窜进人们的耳朵。
“听说了吗?顾大夫那媳妇的医术……啧啧,是‘睡’出来的!”一个尖嘴猴腮的闲汉蹲在药摊旁,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故意压低声音却又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难怪!她那些本事,怕是夜里在枕边‘求’来的吧?”另一个满脸横肉的闲汉立刻接话,挤眉弄眼,笑声像臭水沟里的泡泡,一个接一个炸开,引得周围几个同样无所事事的闲汉也跟着哄笑起来。
陆暖棠正站在一旁的药摊前,攥着称药的小秤,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前世这样的脏水她没少接,那些无端的猜测和恶意的中伤,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最后闹得连女患者都不敢来找她。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但这次——
“砰!”
她猛地将药箱砸在晒药场的青石板上,声音清脆而响亮,惊飞了一群正在觅食的麻雀。麻雀们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地飞向天空,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想看真本事?”陆暖棠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她抖开一卷雪白纱布,那纱布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一朵洁白的云。她将纱布悬在两米外的晾药架上,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银针在她指尖寒光一闪,仿佛一道流星划过。她手腕轻轻一抖,那细如发丝的针便如离弦之箭般穿过纱布中央,稳稳钉在后面的木板上,针尾颤动如蜂翼,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这招‘灵蜂探蕊’,治面瘫的。”陆暖棠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人群,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她又拈起三根针,手指灵活地转动着,仿佛在弹奏一首美妙的乐曲。“还有‘三星望月’,专治手抖——”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甩,三针齐发,成品字形钉在纱布上,将刚才那几个闲汉用来传流言的纸条扎了个对穿。纸条在针上微微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恶毒。
人群死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几根银针,脸上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王婶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她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这、这……”
“这什么?”陆暖棠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要不要看看‘游龙摆尾’?专治嘴贱!”
她作势扬手,那几个闲汉吓得脸色煞白,抱头鼠窜,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饶命啊,饶命啊!”
突然,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披上她肩头。陆暖棠微微一怔,转头一看,顾逸晨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肩头轻点,节奏分明——· ·(B)— · · ·(T)— · ·(L),摩斯密码的“别理”。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尖,声音却冷得像冰:“王婶,您儿媳的癔症,还要不要治了?”
王婶脸色刷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家儿媳的怪病,县医院查了半年都没辙,顾逸晨可是她最后的希望。她连忙点头哈腰地说:“要、要的……”
“挂号费加倍。”顾逸晨把陆暖棠往身后带了带,眼神中满是保护,“毕竟我家的‘枕边医术’,金贵。”
阳光突然刺破云层,照在那排银针上,针尖挑着的流言纸条在风里飘摇,像个可笑的降旗。
陆暖棠低头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温暖和感动。他的外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针灸包,正是前世她弄丢的那只。她轻轻伸手,将针灸包往里推了推,仿佛在守护着一份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