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堂嫂踩着那双细高跟,趾高气扬地迈进院子时,陆暖棠正蹲在染缸前,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绢布。那染缸里的茜草汁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深沉而的红色,陆暖棠白皙的手指在其中轻轻搅动,绢布一点点被染上绚丽的色彩。
堂嫂一眼就瞧见了陆暖棠,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高跟鞋故意重重地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她停在陆暖棠不远处,双手抱在胸前,眼神轻蔑地扫视着周围简陋的环境,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哟,这穷乡僻壤的,还玩起手工来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做这些有什么用,能赚几个钱?”说着,她故意转了转腕上那串珍珠项链,那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瞧瞧,我家老顾刚给我买的,一颗就顶你一年染布的钱。”
那刺眼的光晃得陆暖棠微微眯起眼睛,但她头也不抬,只是平静地将绢布浸入茜草汁中,动作娴熟而优雅,轻声说道:“堂嫂要不要试试?用苏木染,比珍珠衬你肤色。”
堂嫂的脸色瞬间一僵,她最恨别人提她发黄的脸色,这简首就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她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瞪了陆暖棠一眼,尖声道:“谁知道你这破布有没有毒!还敢让我试,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说着,她一把抓起染好的绢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脸上蹭去,嘴里还嘟囔着:“我这就试……啊!我的脸!”
刚蹭了几下,她就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她惊慌失措地摔了帕子,双手紧紧捂住脸,脸上迅速泛起大片红疹,那些红疹如同狰狞的虫子,在她脸上肆意蔓延。
院外围观的人听到动静,越聚越多,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往院子里张望。堂嫂见状,捂着脸哭嚎起来,那声音凄惨无比:“陆暖棠下毒害我!报警!快报警!这女人心肠太歹毒了,居然想毁我的容!”
陆暖棠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解释,这时,顾逸晨的声音从药房传来。那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2018年,你偷换药铺的川贝,用平贝冒充。”
堂嫂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顾逸晨缓步走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账本,那账本的纸张己经有些陈旧,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他翻开账本,继续说道:“2019年,你在当归里掺桔梗根,害得孕妇流产。那孕妇本来满心欢喜地等着迎接新生命,就因为你的黑心,失去了孩子,家庭也支离破碎。”
堂嫂的脸色煞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胡说什么!这些都是没有的事,你别血口喷人!”
“2020年。”顾逸晨翻开最后一页,眼神冰冷地看着堂嫂,“你卖给卫生所的艾条,掺了朽木粉。你知道那些艾条是给病人用的吗?你为了钱,连别人的健康都不顾了。”
他合上账本,目光落在堂嫂脸上的红疹上,不紧不慢地说道:“绢布用茜草染的,你过敏是因为——今早抹的珍珠粉里掺了贝壳酸。你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却来诬陷别人。”
人群一片哗然,大家纷纷指责堂嫂的恶行。堂嫂的项链不知何时断了,珍珠滚落一地,露出内里劣质的涂层。顾逸晨弯腰捡起一颗,指尖轻轻捻开表面的镀膜,说道:“这种化学剂,遇茜草汁必起疹。你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最后会栽在自己手里。”
他看向陆暖棠,眼神平静而坚定:“染布没问题。”
堂嫂瘫坐在地,脸上的红疹越发狰狞,她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
陆暖棠看着她,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她递上一罐药膏,淡淡地说道:“试试这个?专治黑心商贩的过敏。希望你以后能改过自新。”
阳光下,染缸里的茜草汁红得像血,又像喜堂上那对没人喝尽的交杯酒,仿佛在诉说着人间的善恶与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