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虚弱却灿烂到极点的笑容,如同在废墟中顽强探出头的小花。
她本能地用小脸蹭了蹭魔尊冰冷坚硬的胸膛,寻找着最熟悉、最安心的位置。
魔尊烬覆盖在她后背的左手,极其轻柔地拍抚了一下,笨拙地回应:“…嗯。”
“团团…睡饱饱啦!”团团努力打起精神,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证明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她的目光在魔尊脸上逡巡,最后落在那狰狞面具下缘露出的、布满可怕毒痕的下巴上。
小脸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心疼。
她伸出还有些发软的小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极其轻微地碰了碰那暗紫色、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毒痕边缘。
“粑粑…痛痛…”她的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声音带着哭腔,“坏蛋毒毒…还在咬粑粑…”
“不痛。”魔尊烬生硬地吐出两个字,试图阻止她。
他不想她再消耗那宝贵的力量。
团团却固执地摇摇头。
她的小手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着,忽然眼睛一亮。她捡起几根哑婆婆之前留下的、相对柔软的枯草茎。
小手有些笨拙地,努力回忆着哑婆婆教她的方法,开始慢慢地、认真地编织起来。
魔尊烬和岩罡都沉默地看着她。
地牢里只剩下枯草摩擦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小家伙显然还不熟练,小眉头皱着,的舌尖无意识地抵着嘴角,全神贯注。
她的手指被粗糙的草茎勒出了红痕,小脸也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过了好一会儿,一只歪歪扭扭、却活灵活现的小草蚱蜢,终于在她小小的掌心诞生了!
草叶构成了身体、弯曲的后腿和两根颤巍巍的触须。
“看!粑粑!”
团团献宝似的将小草蚱蜢高高举起,苍白的小脸上是纯粹的、仿佛完成了天大任务的骄傲笑容,大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魔尊烬,“哑婆婆教团团的!团团编给粑粑!草蚱蜢陪粑粑,痛痛飞走!”
她努力伸长小胳膊,将那只稚嫩的小草蚱蜢,递向魔尊烬面具下那布满毒痕的下巴,仿佛这小小的草编玩具,真的拥有驱散痛苦的神奇魔力。
魔尊烬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面具后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眼前那只歪扭却充满童真的草蚱蜢上,又掠过团团小手上被草茎勒出的红痕和额角的细汗。
一股极其陌生的酸涩感,如同细小的藤蔓,猝不及防地缠绕上他那颗冰封死寂的心脏。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迟疑,抬起了那只伤痕累累、勉强能动的左手。
冰冷的、布满毒痕和灼伤的指尖,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轻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草蚱蜢脆弱的触须,接过了那只承载着稚嫩心意的小小礼物。
粗糙的指尖,轻轻拂过草蚱蜢粗糙的身体。
“…好看。”
沙哑到几乎破碎的两个字,从他紧抿的、干裂的唇间挤出。
这是他漫长魔生中,第一次对一个“东西”做出评价,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珍重。
团团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比阳光更耀眼的笑容!
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她开心地又往魔尊身边蹭了蹭,小脑袋靠在他没有受伤的左臂旁,满足地眯起了大眼睛。
然而,她的小手无意中划过魔尊烬的后背破烂的衣料时,指尖却触碰到了什么异样——一片不同于皮肤冰冷坚硬、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粘腻灼热的凸起!
“咦?”团团好奇地扭过小身子,小手努力地去够魔尊的后背,“粑粑…后面…有包包?”
魔尊烬身体一僵。
那是之前为保护她,强行扭转身体硬抗阴影溃散能量冲击时留下的灼伤!
古魔残余的腐朽能量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着他的血肉。
“别动。”他想阻止。
但团团的小手己经撩开了他后背破烂的衣料。
借着幽暗的鬼火,她看到了——一片碗口大小、皮肤焦黑如同炭化、边缘却翻涌着令人作呕的灰黑色粘稠能量的恐怖伤口!
那粘稠能量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浓烈的腐朽恶臭!
“哇!”团团被这可怕的伤口吓得小脸更白了,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粑粑!痛痛!大包包!比手手还痛!”
她的小手颤抖着,不敢触碰那可怕的伤口,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坏蛋黑黑…咬粑粑后背了…呜呜…”
心疼和恐惧让她忘记了虚弱,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地滴落在那片焦黑翻卷、被灰黑色粘稠能量侵蚀的恐怖伤口边缘!
奇迹再次降临!
蕴含着神性血脉力量的泪水,如同最锋利的圣光之矛,刺入那腐朽的灰黑能量!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寒冰上!刺耳的灼烧声骤然响起!
那蠕动的灰黑色粘稠能量,在泪水滴落的瞬间,如同遇到天敌般剧烈地沸腾、退缩!
冒出一缕缕带着恶臭的黑烟!
焦黑的伤口边缘,在泪水浸润下,那代表死亡的灰败竟然被强行逼退了一丝丝,露出了底下被灼烧得通红的皮肉!
甚至有一缕极其微弱的、淡金色的新生脉络,在伤口最深处的血肉边缘极其顽强地、一闪而逝!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强烈的清凉与生机,如同甘泉,瞬间涌入魔尊烬的感知!
那深入骨髓的灼痛和腐朽的侵蚀感,被这纯净的力量强行压制、净化!
魔尊烬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这一次的净化之力,比之前触碰毒痕时更加霸道、更加深入!
仿佛首接作用在他被古魔能量侵蚀的本源上!
“粑粑!黑黑怕团团哭哭!”团团惊喜地发现那可怕的灰黑能量退缩了,虽然只是一点点,却让她看到了希望!
她顾不得害怕,小手紧紧抓着魔尊的衣角,努力地仰着小脸,让更多的泪水汇聚在眼眶,精准地滴向伤口最严重的中心!
“团团加油哭哭…坏蛋黑黑…走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