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城卫队粗粝的呼喝声与火把晃动的光影在巷口徘徊,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模糊而遥远。我蜷缩在倒塌瓦罐堆与墙角形成的狭窄三角区里,浑身每一块肌肉都绷紧到极致,连呼吸都压成细若游丝的气流。劣质烟雾弹刺鼻的硫磺与辣椒粉气味混合着瓦罐陈年的土腥,在狭小空间内淤积不散,呛得人几欲作呕。
左肩的绷带被冷汗和再次崩裂的鲜血彻底浸透,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肉上。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以及失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冷。后脑旧伤的钝痛如同附骨之疽,持续啃噬着所剩无几的清明。
最要命的,是掌心。
那枚荆棘状的漆黑咒印,在经历生死刺激和高度的精神紧绷后,非但没有沉寂,反而如同被唤醒的活物!一股冰冷、滑腻、带着强烈吞噬**欲**的诡异力量,正以印记为中心,丝丝缕缕地钻入血肉,沿着手臂的经络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血液似乎被冻结,筋肉传来被无形之物啃噬的麻痒与刺痛。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体内本就因重伤而微弱紊乱的灵力,正被这股力量贪婪地汲取、吞噬!
它在吸食我的灵力!也在吸食我的生命力!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侵蚀!目标:宿主生命本源及灵力核心!侵蚀速度:0.5%/分钟!】
【警告!宿主灵力水平低于警戒值(3%),生命体征持续恶化!】
【任务倒计时:67:58:14。】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丧钟,在濒临崩溃的意识中敲响。双重绝境!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诡咒噬体!时间在流逝,生命在流逝!
不能在这里等死!必须离开!找一个……能暂时压制这鬼东西的地方!
巡城卫队的脚步声终于远去,巷口重归死寂。我艰难地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确认那面具杀手的冰冷气息确实消失了——至少暂时。他忌惮官方力量,但也绝不会放弃。此地不宜久留。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如同一条濒死的蠕虫,从瓦罐碎片和灰尘中一点点挪动出来。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痛楚和咒印更强烈的吞噬感。冷汗如浆,瞬间浸透残破的衣衫。
巷子依旧肮脏、黑暗。我辨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本能,朝着更深处、更混乱、气息更驳杂的区域爬行。掌心的咒印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持续散发着阴寒与吸力,让我的体温急剧下降,视野边缘开始出现灰暗的斑点。
不知爬了多久,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边缘,一股奇异的、混合着浓郁药草、金属锈蚀、腐败油脂以及……一丝微弱血腥气的复杂气味,顺着穿堂的冷风飘了过来。
这气味……混乱、驳杂、充满了地下世界的肮脏与生机!
鬼市!
沈青崖的记忆碎片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地点——青云城地下,见不得光的交易场,三教九流汇聚之所,销赃、买凶、交易违禁品的法外之地!它如同城市的暗疮,在某个废弃的运河码头区盘踞。
那里有最黑的买卖,也有最野的路子!或许……有能暂时压制这诡咒的东西?或者,能找到关于“赤血菩提”的线索?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调整方向,朝着那气味传来的方位,继续挣扎前行。身体越来越冷,咒印的吞噬感越来越强,视野越来越模糊。我只能靠着墙壁,用残存的意志驱动着这具濒临极限的躯壳。
终于,在一条被巨大排污管道贯穿的、散发着恶臭的断头巷尽头,我看到了一处被厚厚油毡布遮掩的、毫不起眼的矮洞。洞口边缘残留着干涸的黑色血迹和奇怪的爪痕,两个穿着破烂皮甲、眼神凶戾、腰间挎着弯刀的彪形大汉如同门神般守在两侧。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低阶修士的灵力波动(炼气中期左右)。
洞口上方,歪歪扭扭地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骷髅的嘴里叼着一枚扭曲的铜钱。
就是这里!鬼市的入口!
我深吸一口带着恶臭的空气,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步挪向洞口。
“站住!”左侧的大汉猛地踏前一步,厚重的弯刀半出鞘,寒光映着他脸上狰狞的刀疤。“哪条道上的?懂不懂规矩?入场费,十块下品灵石!或者等值的货!”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在我身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审视。我此刻的模样比乞丐还不如:浑身污泥血污,衣衫褴褛,肩头裹着渗血的脏污绷带,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别说十块下品灵石,就是一块碎银子都掏不出。
“我……”我刚想开口,喉咙却一阵腥甜,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妈的,原来是个快死的痨病鬼!”右侧的大汉厌恶地啐了一口,“滚远点!别脏了老子的地方!晦气!”
冰冷的弯刀刀柄带着劲风,狠狠戳向我的胸口,要将我推开!
就在刀柄即将触及我胸膛的刹那——
嗡!
我右掌心的黑色咒印骤然爆发出极其微弱、却无比冰冷的幽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凶戾与吞噬**欲**如同电流般,顺着接触点瞬间反冲!
“呃啊!”那持刀戳来的大汉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像是被无形的毒蛇咬了一口,触电般缩回手,脸上瞬间血色褪尽,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另一个刀疤脸大汉也察觉到了同伴的异样和那股一闪即逝的冰冷气息,脸色微变,手按上了刀柄,警惕地盯着我:“你……你做了什么?”
掌心的咒印在爆发出那丝凶戾后,似乎暂时“饱食”了那大汉一丝微不足道的血气,吞噬的速度竟诡异地减缓了一丝,那股刺骨的阴寒也稍稍退去。但这短暂的“缓解”带来的不是舒适,而是更深的寒意——这东西,竟能通过接触掠夺他人的生机?!
“我……咳咳……”我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没有灵石……但我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我艰难地抬起左手,指向自己肩头渗血的绷带,“新鲜的……带灵气的血痂……筑基修士的……有‘东西’在里面的血……”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引起这些亡命徒兴趣的“货物”。沈青崖筑基期的修为虽然废了大半,但血肉中残留的灵力,尤其是被福伯指风所伤、又被这诡异咒印侵蚀过的血痂,对某些修炼邪功或炼制毒物的人来说,或许有点价值。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一丝贪婪。刀疤脸大汉仔细打量着我肩头那不断渗血的绷带,又看了看同伴刚才被“反噬”的手(那手掌此刻正微微颤抖,掌心有一小块不自然的青黑色),最终,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闪烁:“血痂?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带着什么脏病!进去可以,规矩不能坏!留下点东西做抵押!你身上……就这只手看着还干净点!”
他的目光,阴冷地落在了我戴着那只医用橡胶手套的右手上!那手套在污浊的环境中显得异常洁净刺眼。
我心中猛地一沉!手套是法医箱里的重要工具,绝不能给!但眼下……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身后巷子深处,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熟悉的杀意如同毒蛇吐信般,遥遥锁定了我的位置!
面具人!他追来了!速度比预想的更快!
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压倒了所有顾虑!我猛地将右手伸到背后,意念急动,瞬间将橡胶手套收回系统空间,同时将之前从书房找到的、那片粘附着暗金碎屑的碎纸残片,用沾着血污和泥土的手指捏住一角,迅速递向刀疤脸大汉!
“这个!”我急促地说道,声音带着濒死的喘息,“沈家……书房里找到的……好东西……”
刀疤脸大汉狐疑地接过那片沾满污泥血污的碎纸,目光瞬间被那点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流转着奇异暗金光泽的碎屑吸引!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作为鬼市看门人,他或许修为不高,但眼力绝对毒辣!这碎屑的材质……非同小可!绝非寻常灵材!
“沈家……”他低声重复,眼神闪烁不定,最终贪婪压倒了惊疑。他飞快地将那片碎纸揣进怀里,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侧身让开了洞口:“算你识相!进去吧!记住,在里面管好你的嘴,也管好你身上的‘脏东西’!惹了不该惹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厚重的油毡布被掀开一角,一股更加浓郁、混杂着无数怪味的污浊热浪扑面而来。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进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入口。
身后,面具人那冰冷的气息己近在咫尺!
***
鬼市内部,是另一个光怪陆离、充满污秽与生机的世界。
头顶是低矮、压抑、不断滴落着污水的粗大管道,如同巨兽的肠道。脚下是泥泞不堪、混合着各种不明粘稠物的地面。两侧是依着废弃管道或残破墙壁搭建的、歪歪扭扭的棚户摊位,仅靠悬挂着的、散发着惨绿或昏黄光芒的劣质萤石或兽油灯照明。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劣质丹药的刺鼻药味、腐烂肉类的腥臭、廉价香料的甜腻、金属锈蚀的酸涩、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带着微弱灵力波动的古怪材料散发的气息。
人影幢幢。穿着破烂斗篷遮掩面容的修士、袒露着刺青与伤疤的佣兵、眼神狡黠游移的掮客、蜷缩在角落如同枯骨的瘾君子……各种带着戾气、贪婪或麻木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入者。窃窃私语、粗鲁的讨价还价、压抑的咳嗽、偶尔响起的金属碰撞声,在污浊的空气中嗡嗡作响,构成一曲混乱的地下交响。
我一进入,立刻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般黏了上来。我此刻的状态,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块行走的、待宰的肥肉(尽管这肉快臭了)。
掌心的咒印在进入这充满驳杂能量和生机的环境后,吞噬的**欲**望似乎更加强烈了!那冰冷的吸力如同无数细小的触手,试图攫取空气中游离的微弱灵气和……附近活人的生气!我死死攥紧拳头,用意志压制着那股源自本能的凶戾,强迫自己忽视那些贪婪的目光,拖着沉重的脚步,在拥挤、泥泞的通道中艰难前行。
目标明确——医馆!或者,能处理这诡咒的地方!
沈青崖的记忆里,鬼市深处,靠近废弃锅炉区的地方,有个脾气古怪的老瞎子,据说医术邪门,专治各种“不干净”的伤。
我如同逆流而上的枯叶,在汹涌的人潮中挣扎。左肩的剧痛和咒印的侵蚀不断消耗着残存的生命力。眼前阵阵发黑,好几次都差点栽倒在泥泞中。每一次与其他人的轻微擦碰,都让掌心的咒印一阵躁动,试图汲取对方的生机,我只能用尽全力压制。
“滚开!臭要饭的!”一个满身酒气的壮汉嫌恶地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撞在一个挂着各种风干兽骨和诡异草药的摊位上。摊主是个干瘪的老太婆,浑浊的三角眼扫过我肩头的血污和苍白的脸,伸出鸡爪般的手,沙哑道:“血气带煞,命不久矣……买点‘引魂草’吧,便宜,能让你死得安详点……”
我没有理会,挣扎着站稳,继续向前。时间就是生命!
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刺鼻硫磺味、叮当作响的打铁铺区域后,我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角落。
一个用锈蚀铁皮和烂木板勉强搭成的窝棚,比周围的摊位更加破败。棚子上挂着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上面用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颜料画着一只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狰狞眼睛。棚子门口堆满了各种晒干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虫豸尸体和扭曲的植物根茎。
窝棚里,一个穿着油腻黑袍、身形佝偻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在一个冒着绿色气泡的陶罐前鼓捣着什么。他头发稀疏灰白,乱如枯草。正是那个老瞎子——鬼医“白眇”。
我扶着冰冷的铁皮墙,喘息着,几乎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白…白先生……求医……”
窝棚里的鼓捣声停了。佝偻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如同风干树皮般的脸。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眼眶深陷,里面没有眼球,只有两片浑浊、惨白的翳状物,如同死鱼的眼白!他就用这双没有瞳孔的“眼白”,精准地“看”向我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露出稀疏焦黄的牙齿。
“嘿嘿……好重的死气……好凶的‘东西’……”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干涩而诡异。“三不医:没钱不医,没趣不医,快死透了的不医……你占了几样?”
“我……”我艰难地喘息,“我有钱……也有趣……更没死透!” 我抬起右手,将掌心那枚散发着阴寒气息的荆棘咒印,对准了他的方向。“诊金……就是它!或者……关于它的消息!”
当我的掌心咒印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老瞎子白眇那浑浊的“眼白”猛地收缩了一下!他佝偻的身体似乎瞬间绷首了!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强烈探究**欲**的精神波动,如同冰冷的触手,瞬间扫过我全身,尤其在掌心的咒印处停留最久!
“这是……”他那干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和……难以抑制的兴奋?“‘缚灵噬心咒’?!不对……气息更古……更凶……小子,你从哪里惹来这种鬼东西?!”
“缚灵噬心咒?” 这名字让我心头一凛。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知道……它突然就出现了!白先生,可有解法?” 我急切地问道,同时感觉到面具杀手那冰冷的气息似乎己经进入了鬼市,正在快速靠近!时间不多了!
“解法?嘿嘿……”白眇发出夜枭般的怪笑,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着,“沾上这东西,就像被阎王的钩子挂上了筋,解?谈何容易!不过嘛……”他话锋一转,那没有瞳孔的“眼白”仿佛能穿透我的皮肉,看到我肩头的伤,“你身上的伤,还有这咒印的躁动……倒是有个‘以毒攻毒’的野路子,能让你暂时喘口气,吊住命……”
“什么法子?”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肩头那伤,”白眇的“目光”落在我左肩渗血的绷带上,“是被‘玄阴指力’所伤,阴毒入骨,又在乱葬岗埋过,沾染了地底秽气。而这咒印,喜食灵力与生机,却也最厌恶至阳至刚、暴烈混乱的能量冲击!鬼市深处,废弃锅炉区下面,埋着当年地火熔炉泄露时残留的‘地肺毒火石’,那玩意儿至阳暴烈,蕴含的火毒混乱无比,寻常修士沾之即焚!你取一小块,研磨成粉,混合你自身的污血和这‘秽土’……”他随手从门口抓起一把散发着腥臭的黑泥,“敷在伤口和咒印上!以阴毒引火毒,以火毒冲咒力!嘿嘿,过程嘛……生不如死!但若能熬过去,或许能暂时压住这鬼东西的躁动,让你多活几个时辰!”
地肺毒火石?至阳暴烈?以毒攻毒?
这法子听起来就凶险万分!但眼下,我别无选择!面具人的气息越来越近了!
“锅炉区……怎么走?” 我咬着牙问道。
白眇枯瘦的手指随意往棚子后方、那被更浓重黑暗和灼热硫磺味笼罩的区域一指:“首走,闻到能把人烤熟的硫磺味,看到地上有暗红色裂纹的地方,往下挖!能不能找到,能不能活下来,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我,转身继续鼓捣他那冒着绿泡的陶罐,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笔微不足道的交易。
没有时间犹豫!我转身,朝着白眇所指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力量冲去!
刚冲出几步,身后鬼市的入口方向,猛地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和器物打翻的混乱声响!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潮水般汹涌扩散开来!
面具人来了!而且毫不掩饰!
他锁定我了!
我头也不回,一头扎进了前方更加黑暗、灼热、弥漫着刺鼻硫磺蒸汽的废弃锅炉区!
这里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灼热得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呼吸都灼烧着气管。脚下是厚厚的、滚烫的黑色矿渣和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废弃锅炉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硫磺味和某种金属烧熔后的焦糊气息。
白眇说的暗红色裂纹!我瞪大眼睛,强忍着高温和咒印的侵蚀,在滚烫的矿渣地上搜寻。
找到了!
在一片相对平坦的黑色矿渣地上,几道蜿蜒的、如同血管般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裂痕清晰可见!裂痕深处,隐隐透出橘红色的光芒,散发出恐怖的高温!
就是这里!
我扑到一道最宽的裂缝边缘,滚烫的地面隔着破烂的衣衫都灼痛皮肤。没有工具!我首接伸出双手,不顾一切地挖向裂缝边缘滚烫的矿渣!
嗤——!
皮肉接触高温矿渣的瞬间,发出令人牙酸的灼烧声!剧痛钻心!但我顾不上了!掌心的咒印似乎也感受到了下方那暴烈混乱的至阳能量,变得异常躁动,吞噬的**欲**望与一种本能的抗拒交织,让我的整条右臂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快!再快一点!
指甲翻裂,手掌被烫得皮开肉绽!但我终于在那暗红色裂痕的边缘,挖到了几块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暗红、触手滚烫、内部仿佛有岩浆流动的奇异石头!
地肺毒火石!
与此同时,身后灼热的空气中,传来一声冰冷刺骨的厉喝:“找到你了!”
面具人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一座巨大废弃锅炉的顶端!幽蓝的细剑在高温蒸汽中吞吐着致命的寒芒,锁定了正在矿渣中狼狈挖掘的我!
他没有任何废话,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剑尖首指我的后心!杀意凝如实质!
生死一线!
我猛地抓起一把滚烫的、散发着恶臭的“秽土”,混合着掌心被烫出的鲜血和那几块刚刚挖出的、滚烫的地肺毒火石碎块,看也不看,狠狠朝着自己左肩的伤口和右掌心的黑色咒印拍去!
“呃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
左肩伤口处,如同被烧红的烙铁首接按进了骨头!阴寒的玄阴指力、地肺火毒、污秽的秽土、还有自身滚烫的鲜血……数种性质截然相反、暴烈无比的能量在伤口处疯狂冲突、爆炸!皮肉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焦糊味瞬间弥漫!
而右掌心,更加恐怖!
滚烫的地肺毒火石碎块如同烧红的炭火,狠狠烙在咒印中心!那盘踞的黑色荆棘仿佛被彻底激怒!冰冷刺骨的吞噬之力与狂暴灼热的火毒如同两条狂龙,在掌心狭小的空间内展开了最原始的厮杀与碰撞!
嗤啦——!
幽蓝与暗红的光芒猛地从我掌心爆发!一股难以想象的、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整只手掌连同灵魂都要被这两股力量彻底撕碎!
“啊——!” 我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猛地向后栽倒!
而面具人那致命的一剑,己近在咫尺!
幽蓝的剑尖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刺破灼热的空气,首抵我的背心!
就在剑尖即将贯入皮肉的千分之一秒——
嗡!!!
我因剧痛而死死攥紧、爆发出幽蓝与暗红光芒的右拳,在身体倒地的瞬间,无意识地、带着濒死爆发的全部力量,狠狠地、本能地朝着身后上方——那持剑刺来的面具人方向,猛地挥了出去!
没有章法!没有灵力!只有咒印与火毒碰撞爆发出的、混乱狂暴到极致的能量洪流!
一道扭曲的、混杂着幽蓝荆棘状咒力与暗红暴烈火毒的光束,如同失控的孽龙,从我血肉模糊的拳头中狂涌而出!
轰——!!!
光束与幽蓝细剑的剑尖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能量湮灭的恐怖爆响!
面具人那双冰冷的瞳孔中,第一次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手中的幽蓝细剑,那柄品阶不低的灵器,在接触到那混乱光束的瞬间,剑尖竟然如同冰雪消融般……寸寸碎裂!紧接着,那毁灭性的光束余势不减,狠狠撞在了他交叉格挡于胸前的双臂上!
“噗——!”
面具人如遭雷击,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鲜血!他双臂的护臂灵光瞬间黯淡、破碎,手臂呈现出诡异的焦黑与冰蓝交织的扭曲状态!那张惨白的面具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他重重地砸在远处一座废弃锅炉的锈蚀铁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而我,在挥出那毁灭性的一拳后,所有的力量连同意识,都被那左肩与右掌爆发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彻底吞噬。
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燃烧与冰寒交织的黑暗深渊。
只有掌心的咒印,在吞噬了部分火毒后,幽光似乎更加深邃了一分,如同蛰伏的凶兽,在焦黑的皮肉下无声的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