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考场，题卷被几位主考官从密封的竹筒中取出，挂在众位学子面前。
“考卷题目——神稻。”
其中主考官王大人指向108号座位，嗤笑道：“这赢十一，是公主府的面首也配论治国策？”
此话一出，满堂哄笑。
其他主考官大人面上带着迟疑，互相看了看对方，都闭目养神起来。
见此，王大人冷哼一声，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同样闭目养神起来。
赢嫚月眼中冷芒收敛，朱笔疾书——识海中系统面板弹出被优化后的《杂交水稻全国推广策》。
......
放榜这日，喧嚣像潮水般涌入庭院。
玄七一路跑回公主府，气息未定，眼中狂热，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公子！中了！是榜首！头名！”
喜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荡开层层涟漪。
赢嫚月心头那沉甸甸的愁云惨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撕开了一道缝隙，久违的、带着一丝刺痛的光亮透了进来。
她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
“赏。”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尽在掌握的从容。
“阖府上下，每人加赏半年月例。”
“多谢公子！贺喜公子！”
欢呼声浪此起彼伏，禁足以来带来的压抑阴霾被这巨大的喜悦冲得七零八落。
下人们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容，仿佛这“赢十一”的榜首荣光，真能穿透公主府的朱墙，为他们每个人灰暗的人生都镀上一层金边。
公主府又出了个惊才绝艳的榜首，谁还敢小觑公主府分毫？
然而，殿试那日的情景，毫无预兆地撞入脑海，瞬间将那点轻快碾得粉碎——
她的“父皇”，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竟亲自俯身，为她这个“新科状元”轻轻正了正衣冠。
口中吐出的低语，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膜，首刺心扉：
“赢十一……好一个赢十一！朕若得此麒麟儿为嗣，何愁后继无人！”
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甚至……一丝遗憾的喟叹。
赢嫚月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滞。
血液奔涌着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瞬冻结成冰。
来了！又是这句！
前世临终前，那句‘若为男儿...’仿佛跨越了时空，与此刻帝王饱含“惋惜”的赞誉重叠在一起，在她脑中轰然炸响：
“可惜啊……公主赐你‘赢’姓，却终究非是‘赢’。”
“可惜……非是‘赢’……”
“非是‘赢’……”
那西个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带着前世今生双倍的重量，在她颅内反复回响、震荡！
“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闷哼从她喉间溢出。
“公子！”
玄一惊惶的呼喊将她猛地拽回现实。
赢嫚月茫然低头，这才感觉到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指甲深深嵌入了的掌心，刺目的鲜血正从指缝间蜿蜒渗出，滴滴答答。
那鲜艳的红，与她此刻苍白如纸的脸色，形成了最残酷的对比。
原来……重活一世，机关算尽，她依然困在这名为“性别”的囚笼里，依然是权力旋涡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
王氏府邸，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
王大人高踞上首，瞪着眼前汇报的管事，喉咙发紧，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焦灼：“怎么样？！放榜到底如何？榜首……可是胡贤侄？”
管事深深低着头，后背的衣裳己被冷汗浸透一块深痕。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又干又涩：“回…回大人……榜首……是、是赢十一……”
“……赢……谁？”
王大人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破音，他猛地从太师椅上弹起，身体前倾，眼珠几乎要凸出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管事被这骤然爆发的威压逼得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出自公主府……那个学子……赢十一……”
“砰！！！”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炸响！盛着滚烫茶水的白瓷盖碗，被王大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了出去，怒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滚！！！”
厅内侍立的仆役们如同被鞭子抽中，瞬间作鸟兽散，仓惶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暴风中心。
王大人像泄了气的皮囊，颓然跌坐回椅中，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由赤红转为铁青，又从铁青变作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他失神地喃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怎么会是他？！那个……那个依附公主的贱……”
“胡公子害苦我了！！”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哭腔的悲鸣终于冲口而出。
赢十一高中榜首？
这无异于在他王某人脸上，狠狠地、反复地甩了无数个响亮的耳光！
他眼前猛地闪过前几日在同僚们面前，自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夸耀的模样：“诸位放心，此次会元，非胡公子莫属！老夫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这……这让他日后如何立足朝堂？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头？
“完了……” 一股冰冷的恐慌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
不，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王大人猛地站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嘶吼道：“快！快给我备马！立刻！！”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大厅，步伐慌乱得差点绊倒门槛。
马车几乎是刚停稳，王大人便迫不及待地掀帘下车，连小厮递来的脚凳都没看一眼。
胡府那两扇朱漆大门此刻在他眼中，成了唯一的救命门。
他甚至没顾上让管家通传，脚步凌乱地就跟着小厮向里面冲去。
“贤侄，如今这榜首被赢十一夺去，这可如何是好？”
胡容瑾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安抚道“世叔不必过去忧虑，我己和家父商议过，将其打发的远远的便是！”
王大人心中猛然一惊，他确定道：“你是说，匈奴...”
胡容瑾轻轻点头，二人眼神对视，开怀大笑声瞬间传出前厅。
“哈哈哈～贤侄此计谋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