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摔在大理石地面的瞬间，首播APP自动切换到前置摄像头，以一个刁钻的仰角拍下整个大堂。赵兰惊愕的表情首先填满画面，她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涂着深紫眼影的眼睛。三秒死寂后，女人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音在空旷大堂里撞出回音。
"苏辰你疯了？"她踩着十厘米高跟逼近，珠链在惨绿光线下叮当作响，"为个碰瓷的女人赌上你的星途？"
苏辰没后退半步，左手将林夕完全圈在怀里，右手摸到藏在腰带内侧的备用手机——屏幕正亮着，小张发来的消息在顶端闪烁：「法务团队己到地下停车场」。雨声突然变响，晨雾贴着玻璃幕墙蜿蜒成水痕，像谁在上面画了幅抽象画。
林夕的胸口抵着苏辰的胳膊，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紧绷的线条。她右手在衬衫下攥紧录音笔，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在空白合同上按手印时的呜咽突然冲进脑海，耳边又响起张护工带着哭腔的声音：「那针葡萄糖里掺了东西......赵总说就一次......」
"首播间的朋友们看得清楚。"苏辰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镜头里他下颌绷紧，发梢还在滴水，"这位是星辉娱乐总监赵兰女士，现在正带人堵着我和林小姐，目的是抢夺这份被伪造签名的合同。"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弹幕提示，密密麻麻的白色文字像蚂蚁搬家：
「卧槽！是真播！辰哥后面那不是赵兰吗？」
「三年前辰哥突然解约是不是和她有关？」
「那女生看着好眼熟......肿瘤科那个林夕？」
「我刚截到图，她手上拿的好像是录音笔！」
林夕感觉苏辰的手臂突然收紧。她抬头看见男人喉结滚动，那双在舞台上永远冷静的眼睛此刻烧着火焰。赵兰显然也看到了弹幕，脸色从错愕转为铁青，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五个黑衣保镖呈扇形包抄过来，后腰的甩棍在绿光下泛着冷光。
"苏辰，别忘了你妈还在国外疗养。"赵兰的声音压低八度，像毒蛇吐信，"真要把事情闹大？"
这话像冰锥刺进林夕耳朵。她猛地从苏辰怀里挣脱，录音笔攥在手心几乎嵌进肉里："你威胁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三年前用我爸的手术要挟他签字，现在又拿他家人......"
"闭嘴！"赵兰突然扑过来抓她手腕，十厘米的指甲闪着银光。苏辰侧身挡住，电击棍"啪"地爆出蓝火花，吓得保镖们齐齐后退。手机镜头剧烈晃动，弹幕瞬间刷屏：
「动手了！快报警！」
「星辉娱乐这是黑社会吧？」
「辰哥小心！那女的手上有戒指！」
林夕这才注意到赵兰无名指上的钻戒——鸽血红宝石周围镶着碎钻，正是三年前选秀庆功宴上，王导送给她的那枚。当时赵兰举着香槟炫耀，宝石在水晶灯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王导说这叫'囚鸟之心'，戴着它就像被他捧在手心里......"
"囚鸟之心？"苏辰突然笑出声，胸腔震动带着寒意，"用别人的人生换来的珠宝，戴着手不疼吗？"他突然抓住林夕的手腕按向镜头，录音笔的红色指示灯在屏幕上闪成亮点，"昨天张美玲护工交代的所有证词，我们都录下来了。需要现在放给大家听吗？"
赵兰的脸"唰"地白了。她踉跄后退撞到旋转门，金属叶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晨雾中突然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七八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影同时出现在玻璃门外，为首那人举起平板电脑，屏幕上《公司法》第385条的内容清晰可见。
"首播观看人数破千万了。"苏辰低头看了眼备用手机，弹幕己经卡顿成马赛克，"赵总监，现在全国人民都等着听你解释——为什么要用空白合同诈骗新人？为什么指示护工给重症病人换药？"
保镖们突然骚动起来。林夕看见最左侧那个男人悄悄摸出手机，屏幕光照亮他耳后蝴蝶形状的纹身——和上周在医院威胁张姐的男人一模一样。苏辰显然也看到了，电击棍再次爆出火花："想销毁证据？晚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穿透雨幕。赵兰突然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猛地扯下珍珠项链砸向林夕："贱人！都是你毁了我！"珠子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其中一颗弹到手机镜头前，折射出二楼VIP休息室的人影——有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指间香烟明灭不定。
"咔嚓"两声脆响。律师团队同时按下快门，将赵兰失态的瞬间永久定格。穿制服的警察冲进大堂时，林夕的手机正好响起，屏幕上跳动的"抢救室"三个字让她浑身冰凉。
"林小姐！"护士长的声音带着哭腔冲出听筒，"你爸爸手术成功了！脱离危险了！"
所有声音突然退远。林夕盯着苏辰胸前被雨水浸透的衬衫，那里还留着她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红痕。男人不知何时收起了电击棍，正用指腹轻轻擦过她颤抖的睫毛。大堂顶灯突然全部亮起，水晶灯折射的光斑在他脖颈间跳跃，映出锁骨下方那道浅浅的疤痕——三年前拍动作片时威亚断裂留下的纪念。
"走吧。"苏辰接过律师递来的外套，将林夕裹得严严实实。玻璃门外，朝阳正刺破云层，金色光线穿过雨珠在地面织成彩虹。林夕被他牵着走过旋转门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赵兰嘶哑的诅咒："你们逃不掉的......他不会放过你们......"
苏辰的脚步顿了顿。林夕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望去，星辉大厦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窗帘紧闭，某块玻璃反射出异样的白光，像只冰冷的眼睛。助理小张抱着首播手机追出来，屏幕上还在滚动热搜：
#苏辰首播维权#爆
#赵兰被警方带走#
#星辉娱乐股价暴跌#
#囚鸟之心 王导#
林夕突然捏紧苏辰的手。三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夜晚，他在选秀后台红着眼眶说"等我拿到冠军就来找你"，现在这个承诺终于在千万人见证下兑现。医院方向传来救护车返程的鸣笛，苏辰脱下湿透的外套裹住她，烟草味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去看伯父。"他的拇指着她掌心的薄茧，那里还留着常年握笔的印记，"然后我们谈谈，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林夕抬头撞上他的视线。那双总在镜头前显得疏离的眼睛此刻盛满朝阳，睫毛上的水珠折射出细碎光芒。她突然想起昨晚在医院走廊，他的手机屏保是张微微模糊的偷拍照——十八岁的她坐在练舞室地板上啃面包，发梢沾着汗湿的痕迹，照片背面有用铅笔写的三个字：再等等。
大堂旋转门缓缓合上，将所有喧嚣隔绝在外。监控室里，保安反复回放着首播开始前的画面：赵兰被带走时，二楼VIP休息室确实有个穿黑色西装的人影，那人将咖啡杯放在窗边，杯底的圆形徽记清晰可见——银色藤蔓缠绕着字母R，正是三年前签下那份空白合同的外资母公司标志。
雨彻底停了。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进大厦顶层，某间办公室的真皮座椅上，男人缓缓扯下手套，露出无名指上那枚嵌着翡翠的戒指，与赵兰的"囚鸟之心"如出一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