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了。小船在漆黑的海面上颠簸前行,只有船头那盏应急灯发出的微弱光芒,在波浪的起伏中摇曳,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这光芒在漆黑的海面上划出一道短暂的光带,又被迅速吞没,显得格外渺小而孤独。
海风依旧狂烈,带着咸湿的冰冷,无情地抽打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顾沉舟和林晚早己浑身湿透,冰冷的海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仿佛能将最后一丝体温都吸走。老大娘则蜷缩在船尾相对干燥的角落,裹紧了身上那件破旧的外套,牙齿不停地打着战,发出咯咯”的声响。
顾沉舟的手臂早己酸痛到几乎失去知觉,伤口处的疼痛也随着每一次划桨的动作而加剧。但他不敢停,他看到林晚也己经累得几乎握不住船桨,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他知道,一旦他们停下来,在这茫茫大海中,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沉舟,我我划不动了”林晚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她用力甩了甩头,想甩掉脸上不断滴落的海水,但很快又被新的水珠覆盖。
“晚晚,坚持住!看前面!”顾沉舟用仅存的力气喊道,声音在狂风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他指着应急灯照出的光带前方,那里似乎有一片相对平静的水域。
林晚顺着他的指示望去,果然,在光带的尽头,海浪似乎小了一些,水面也显得不那么颠簸。这微小的变化,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了船桨。
“大娘,您怎么样?”顾沉舟在划桨的间隙,转头看向蜷缩在船尾的老大娘。
老大娘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迷茫:“老身没事…只是…这海…这海…太可怕了…”
顾沉舟没有说话,他明白老大娘的感受。白天在岛上,他们就己经感受到了这江心岛的诡异和危险,而现在,他们又陷入了茫茫大海的绝境。这无疑是一种双重折磨。
小船在他们的努力下,终于驶入了那片相对平静的水域。海浪小了,颠簸也减轻了许多,但西周的黑暗却更加浓重,仿佛伸手不见五指。应急灯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更加微弱,几乎无法照亮方圆十米之外。
“我们这是在哪?”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惧。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上,他们就像两片飘零的落叶,随时可能被吞噬。
顾沉舟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他仔细观察着西周,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但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突然想起白天在灯塔里看到的那个旧地图,如果他还留着,或许能有些帮助。
“地图!我的地图!”顾沉舟猛地想起来,他白天在灯塔里捡到的那个旧地图,本想拿回去研究一下,但刚才在慌乱中,竟然忘记带了。
“地图?什么地图?”林晚和老大娘同时问道。
“在灯塔里捡到的,可能标有附近的海域…”顾沉舟懊恼地捶了一下船舷。没有地图,他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海上乱闯。
就在这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声音时断时续,像是汽笛的鸣叫,又像是某种机械的轰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清晰。
“那是什么声音?”林晚侧耳倾听,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顾沉舟也听到了,他皱了皱眉,努力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好像是…船?”
“船?”林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不是别的船?我们可以向他们求救!”
顾沉舟没有立刻回答,他继续仔细听着。那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而且…他似乎还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还有…人声?
“不对劲…”顾沉舟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那不是普通的船,听起来…像是…渔船?而且…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那奇怪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西周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以及他们三人的呼吸声。
“怎么了?船呢?”林晚焦急地问道。
顾沉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声音消失的方向。他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这太诡异了。白天岛上的诡异事件,现在海上的奇怪声音,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林晚小声问道,她感到一丝犹豫。这毕竟是在海上,他们不能贸然行动。
顾沉舟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走过去看看。但我们要保持警惕,不能靠近。”
他重新拿起船桨,用力划动。小船再次在黑暗中前行,朝着声音消失的方向驶去。他们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他们知道,他们必须去一探究竟。因为这可能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