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凉城外·宇文泰大营
寒风卷着血腥气,掠过辕门。帅帐内灯火通明,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帐内冰封般的死寂与压抑的火山。宇文泰端坐主位,玄甲黑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着幽暗冰冷的火焰。
帐下,李虎(字虎臣)、于谨(字思敬)、苏绰(字令绰)、独孤信(字期弥头)、达奚武(字成兴)、寇洛(字伏波)等心腹将领谋士肃立两侧,人人甲胄染血,脸色铁青,眼中燃烧着悲愤与复仇的烈焰。
“贺拔大帅……薨了。”宇文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冰层下汹涌的暗流,“死于侯莫陈悦狗贼设下的鸿门宴,毒箭穿喉。”
帐内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和牙齿咬碎的咯咯声。寇洛虎目含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侯莫陈悦,”宇文泰继续道,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弑主求荣,己割下大帅首级,欲献于高欢。其部众正裹挟降卒,据守平凉,负隅顽抗。”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帐下每一张悲愤的脸:“关陇,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高欢之刀,己悬于我等颈上!侯莫陈悦之血,尚未冷透!是引颈就戮,任人宰割?还是攥紧刀把,为大帅报仇,为关陇杀出一条生路?!”
“报仇!报仇!报仇!”压抑的怒吼瞬间爆发,如同受伤群狼的嗥叫,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落下!李虎、达奚武、独孤信等将双目赤红,手按刀柄,杀气冲天!
宇文泰猛地站起,声如惊雷:“好!传我将令——”
“李虎!”
“末将在!”李虎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着你持我令箭,即刻飞驰杀豕口大营!”宇文泰眼中寒光爆射,“传令!凡原贺拔大帅麾下军官——队正、旅帅、校尉,无论此前担任何职(马夫、伙夫等),即刻官复原职!擢升两级!限一日之内,召集其旧部,整军备战!凡应召者,赐田宅,免赋税!凡斩侯莫陈悦逆党一人者,赏银十两!取其首级者,赏银百两,擢三级!”
“得令!”李虎领命,旋风般冲出帅帐。此令一出,杀豕口那三万由尔朱溃兵整编、被刻意打散压抑的军队,将瞬间爆发出复仇的怒火和重获荣耀的狂热!
“达奚武!寇洛!”
“末将在!”
“着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骑,持大帅血衣(从平凉逃出的亲兵带回)为号,分赴贺拔大帅旧部各营!”宇文泰语速如刀,“宣告大帅死讯,揭露侯莫陈悦弑主之罪!言明宇文泰奉大帅遗志(此为关键),统摄关陇,誓诛国贼!凡愿随我宇文泰为大帅复仇、保关陇家园者,皆我手足兄弟!功赏同前!凡有迟疑观望、助纣为虐者——杀无赦!”
“末将遵命!”达奚武、寇洛杀气腾腾领命而去。大帅血衣和“复仇”大义,将成为凝聚人心的最强号角!
“独孤信!”
“末将在!”
“总掌粮秣军械!凡归附之军,敞开发放!凡立功将士,立赏立赐!一粒粟,一支箭,皆系此战胜负!若有差池,军法无情!”
“末将明白!”独孤信肃然抱拳。
军令如山,飞速传遍关陇大地。复仇的火焰被彻底点燃!
十日·杀豕口大营
曾经的沉寂被震天的口号与铁甲的铿锵彻底打破!杀豕口大营如同苏醒的巨兽。被压抑太久的军官们重新披甲执锐,眼含热泪与怒火,疯狂地召唤着失散的旧部。消息如同野火燎原:
“王队正回来了!官复原职,还升了旅帅!召集旧部,跟宇文都督报仇去!”
“李校尉升中郎将了!宇文都督有令,杀逆贼,赏银百两,赐田宅!”
“为大帅报仇!跟宇文都督杀进平凉,活剐了侯莫陈悦!”
复仇的渴望、升迁的激励、田宅的许诺……多重力量交织,迸发出惊人的能量!十日!仅仅十日!杀豕口的三万溃兵不仅悉数回归,更因闻风来投的贺拔岳旧部和沿途义军,暴增至五万之众!人人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士气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