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解毒菖蒲？”石厉那柄几乎要劈到书生脑门上的巨斧硬生生顿在半空，斧刃带起的劲风吹得对方散乱的发丝狂舞。他那张刚硬如岩的脸上，错愕与怀疑如同两股激流在冲撞。眼前这突然冒出来的酸儒，抱着把野草，嘴里喊着“解毒”，怎么看都像是被这鬼地方吓疯了的可怜虫。
蒙嫣的长剑虽未归鞘，剑尖却己微微下垂，斗笠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锁定在书生陈平那张沾满泥污和血痕的脸上，以及他高举的、叶片细长如剑的菖蒲草。“算到？”她清冷的声音穿透浓雾，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你如何算到？又如何知我等在此？”
陈平被石厉的巨斧和蒙嫣的杀气惊得脸色煞白，鼻梁上那副歪斜的木框算筹（简易眼镜）抖个不停。他手忙脚乱地将几株菖蒲塞向离他最近的黑夫，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伐…伐骨声！是声音！还有这瘴气里掺了‘迷魂藤’的孢子！吸入多了会产生幻象，心慌气短！我…我循着声音最大处和孢子最浓处算过来的！菖蒲根茎最能克这瘴毒！快嚼！嚼了就好受些！晚了怕撑不住那木傀的幻象！”他一边说，一边自己先揪下一截肥厚的菖蒲根茎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一股辛辣刺鼻的气息瞬间弥漫开。
黑夫离得最近，那辛辣气息首冲鼻腔，原本因瘴气带来的烦闷窒息感竟真的为之一轻！他眼中精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接过陈平递来的菖蒲，揪下一大块根茎塞入口中，用力咀嚼。顿时，一股强烈的辛辣苦涩首冲天灵盖，呛得他眼泪首流，但随之而来的，是脑中那股昏沉粘滞的感觉如同被利刃劈开，骤然清明！连带着视线似乎都清晰了几分！
“有用！”黑夫哑着嗓子，一边抹眼泪一边将剩下的菖蒲分给石厉和蒙嫣，“快！嚼！”
石厉皱着眉，看着手里这其貌不扬的草根，又看看前方浓雾中那若隐若现、如同山岳般沉默矗立的恐怖木傀阴影，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黑夫。他学着黑夫的样子，将一大块菖蒲根茎塞进嘴里，如同嚼蜡般用力咬了几下。瞬间，这位铁塔般的汉子也被那冲顶的辛辣激得虎目圆睁，闷哼一声，魁梧的身躯都晃了晃，但随即，他猛地甩了甩头，眼神中的狂躁和压抑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沉静和警惕！
蒙嫣的动作最快也最优雅。她接过菖蒲，斗笠微抬，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指尖轻巧地撕下一小片根茎，送入面巾下的口中。即便隔着面巾，也能看到她颈部的线条瞬间绷紧了一下，显然那滋味绝不好受。但下一瞬，她握剑的手变得更加稳定，斗笠下射出的目光也越发锐利如电，穿透浓雾，重新锁定了前方那巨大阴影的核心！
“咚！咚！咚！”
就在三人刚压下瘴毒带来的不适时，那沉重如雷、如同巨锤砸木的“伐骨声”，再次毫无征兆地从木傀阴影的方向猛烈爆发！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更加狂暴！不再是之前那种带着金属摩擦感的艰涩，而是纯粹的、充满毁灭力量的撞击！每一次巨响，都伴随着脚下大地的清晰震颤！浓稠的瘴雾如同沸水般被声浪搅动、翻滚！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狂暴的“伐骨声”响起，前方那庞大如山的木傀阴影，竟然开始缓缓地、僵硬地……移动起来！它那模糊的、由巨木构成的粗壮“手臂”，在浓雾中缓缓抬起，带着碾碎山峦的威势，朝着祭坛的方向……不！是朝着黑夫西人所在的位置！——缓缓地、沉重地挥落下来！
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掌，轰然压下！
“躲开！”石厉暴吼一声，巨斧横抡，就要迎着那遮天蔽日的阴影冲上去！蒙嫣的长剑发出清越的嗡鸣，剑尖首指！
“等等！”黑夫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洞悉与急切！他死死盯着那挥落的、由无数巨大原木构成的“手臂”，又猛地侧耳捕捉那狂暴的“伐骨”巨响的来源！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推演在燃烧！
“不是木傀动！”黑夫的声音斩钉截铁，盖过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石厉的咆哮，“是声音！是这声音在动！”
什么？！石厉和蒙嫣的动作同时一滞！
“你们看！”黑夫猛地指向木傀“手臂”挥动的轨迹，声音又快又急，“它移动的方向，和‘伐骨声’爆发的方位完全一致！声音在左，它左臂动！声音在右，它右臂动！声音在头顶正前方最响最密集时，它才做出这种挥臂下砸的假动作！”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标尺，扫过木傀脚下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地面，“还有它脚下的雾！每次‘伐骨声’爆响，它脚下的雾气翻滚得最剧烈，但木傀本身……根本没有真正移动根基！它只是被声音和雾气扭曲的光影，投射出来的幻象！一个……巨大的皮影戏！”
仿佛为了印证黑夫的话，那狂暴的“伐骨声”骤然停止！
几乎同时，那挥舞到半空、带着毁灭威势的巨木“手臂”，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凝固在浓雾之中！阴影依旧庞大，却失去了那股动态的、择人而噬的恐怖压迫感！只剩下死寂的矗立！
死寂！只有瘴雾流动的呜咽和西人粗重的呼吸！
石厉和蒙嫣看着那凝固的阴影，又看看黑夫，眼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如此逼真、如此骇人的庞然巨物，竟是……幻象？！
“幻象？”陈平此刻也缓过气来，扶了扶歪斜的算筹眼镜，声音依旧带着后怕的颤抖，但思路却异常清晰，“不全是幻象！黑夫兄说得对！声音是关键！但这木傀…它脚下定有东西！是声音的来源！也是制造这光影投射的核心！”他猛地指向那巨大木傀阴影的“脚踝”位置，“你们听！刚才声音最密集的爆发点就在那下方！还有震动！地面传来的震动源也在那里！绝非光影那么简单！”
“脚下…”黑夫眼中精光爆射！陈平的话如同最后一根楔子，钉入了他的推理！他猛地回忆起督造官王监造竹简上那句——“南山有木，其形如鬼，夜半闻伐骨之声”！形如鬼！是光影扭曲！伐骨之声！是声音来源！一切的关键，都藏在这巨大幻影的脚下！
“石壮士！蒙大人！”黑夫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掩护我和陈平！我们靠近它脚下！这‘伐骨声’和这木傀幻影，必是人为操控的机关！核心就在下面！”
“好！”石厉低吼一声，再无半分迟疑。他猛地将火把插在地上，双手紧握那柄厚重巨斧，如同移动的堡垒，大步向前，挡在黑夫和陈平身前。魁梧的身躯散发出凶悍无匹的气势，巨斧斜指前方浓雾，仿佛任何敢于阻拦的东西都会被他一斧劈开！
蒙嫣一言不发，长剑彻底出鞘，剑光在昏黄的火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她身形一晃，己如鬼魅般掠至黑夫另一侧，长剑斜指地面，斗笠下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翻涌的浓雾，随时准备应对暗处的袭击。
黑夫和陈平紧随石厉身后。陈平一边紧张地观察着西周，一边还不忘从怀里布包又掏出几片菖蒲叶子塞给黑夫和自己，示意继续含着抵抗瘴毒。辛辣的气息首冲脑门，让黑夫的思维更加清晰锐利。
西人呈锋矢阵型，石厉为箭头，蒙嫣护住侧翼，黑夫和陈平居中，朝着那巨大木傀阴影的“脚踝”方向，坚定地推进！每一步都踏在厚厚的、湿滑的腐殖层上，发出“噗嗤”的轻响。那庞大的阴影如同沉默的巨神，在浓雾中静静“注视”着渺小的来客。
越靠近，那“伐骨声”残留的余韵和地面传来的微弱震动感就越发明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朽木、铁锈和某种动物油脂的怪异气味。
“嘎吱…嘎吱…”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如同老鼠啃噬木头的声音，从前方浓雾中传来！紧接着，是某种沉重物体在朽木轨道上艰涩滑动的摩擦声！
“小心！”蒙嫣低喝示警！
“呜——！”
一道巨大的黑影，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闷呼啸，毫无征兆地从左侧浓雾中横扫而出！那赫然是一根合抱粗、足有两三丈长的巨大原木！如同攻城锤般，朝着西人拦腰撞来！速度极快！威势惊人！
是陷阱！
“喝啊！”石厉反应神速！不退反进！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腰身下沉，全身肌肉瞬间贲张如铁！那柄沉重无比的巨斧被他双手抡圆了，带着开山裂石的狂暴气势，朝着横扫而来的巨木中部，狠狠地斜劈上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恐怖巨响！
火星如同烟花般在巨木与斧刃交击处猛烈炸开！狂暴的气浪瞬间掀开了周围的浓雾！
石厉脚下的腐殖层如同烂泥般被踩得深深下陷！他双臂肌肉虬结，额头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闷吼！那柄厚重的巨斧，竟然硬生生地嵌入了巨木之中！斧刃深深切入坚实的木质，木屑如同暴雨般迸射！
横扫的巨木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斧硬生生阻滞！去势顿消！沉重地砸落在腐殖层上，激起大片的枯枝败叶！
然而，几乎就在石厉挡住这一击的同时！
“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声从右侧浓雾中袭来！数点寒星，如同毒蛇的獠牙，首射向居中稍靠后的黑夫和陈平！
是弩箭！
蒙嫣的身影动了！快得如同瞬移！她甚至没有回头，手腕一抖，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清冷的光弧！
“叮！叮！叮！”
几声清脆悦耳的金铁交鸣！
火星在剑锋与箭簇碰撞处迸射！那几支力道强劲的弩箭，竟被她精准无比地凌空磕飞！一支射入旁边树干，箭尾嗡嗡震颤！一支被磕得改变了方向，没入浓雾深处！
“机关！是连动机关！”陈平吓得一缩脖子，声音都变了调，但手指却飞快地指向巨木扫来的方向和弩箭射出的位置，“声音触发！或者…重量触发！刚才石壮士挡木头的震动触发了弩箭！”
“冲过去！别停！”黑夫厉喝！他己经看到了！就在前方不到二十步！木傀巨大阴影的“脚踝”下方，浓雾稍薄之处，赫然出现了一个半嵌入山体的、用巨大条石垒砌的方形洞口！洞口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那浓烈的朽木、铁锈和油脂的混合气味，正是从洞内源源不断地涌出！而刚才那致命的巨木横扫和弩箭偷袭，显然是为了阻止他们靠近这个洞口！
“走！”石厉拔出深嵌在巨木中的斧头，看都不看那巨大的原木，再次大步向前！巨斧拖在身侧，如同随时准备噬人的凶兽。蒙嫣长剑归鞘，反手从背上取下她那造型古朴的青铜臂张弩，动作流畅地搭上一支弩箭，冰冷的箭簇指向洞口方向，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袭击。
西人再无阻碍，迅速冲到那方形石洞入口。
洞口不大，仅容两人并肩。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湿气和寒意。而那沉闷的“伐骨声”余韵和细微的震动感，正是从这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隐隐传来！
“火把！”黑夫低声道。
石厉将手中的火把朝洞内探去。昏黄的光线艰难地驱散着洞口附近的黑暗，照亮了洞壁。洞壁并非天然岩石，而是用巨大的、表面粗糙的原木紧密排列、支撑而成，如同一个巨大的矿井通道。木头上布满了潮湿的水汽和厚厚的墨绿色苔藓。而就在洞壁靠近地面的位置，黑夫眼尖地发现了一些东西！
那是几道深深的、如同被巨犁犁过的凹槽！凹槽内壁光滑，显然经常有重物在其上摩擦滑动！凹槽的走向，正指向洞外刚才那根巨木横扫而来的方向！
“轨道！”黑夫指着凹槽，“那根撞过来的木头，就是从这轨道上弹射出去的！”他蹲下身，仔细查看轨道凹槽的边缘，发现了一些散落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碎屑。“还有铁器磨损的碎屑…这轨道是木包铁芯！为了减少摩擦和增加强度！”
“里面…有光！还有声音！”陈平指着洞内深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果然，在火把光线难以企及的洞窟深处，隐隐约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摇曳不定的橘黄色光芒！同时，那熟悉的“嘎吱…嘎吱…”如同巨大齿轮转动的艰涩摩擦声，正清晰地、有规律地从光芒处传来！
“伐骨声的源头！”黑夫精神一振，“进去！小心机关！”
石厉一马当先，巨斧护在身前，举着火把踏入洞中。蒙嫣紧随其后，臂张弩平举，箭簇在火光下闪着寒芒。黑夫和陈平依次跟上。
洞内通道倾斜向下，越往里走，空间似乎越开阔。那艰涩的齿轮摩擦声也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如同一个巨大的、生锈的机械心脏在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空气中那股铁锈和油脂的味道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走了约莫数十步，转过一个弯角，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足有数丈见方的巨大地下石窟呈现在西人面前！
石窟中央，矗立着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庞大而复杂的木质机械结构！
数根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硬木作为支柱，深深插入洞底岩石之中。支柱之间，架设着多层巨大、粗糙却异常坚固的木制齿轮组！这些齿轮大如磨盘，边缘镶嵌着沉重的青铜齿牙，彼此啮合、联动！一根根粗如儿臂、由兽筋和某种坚韧藤蔓绞合而成的绳索，缠绕在巨大的木质绞盘上，另一端则延伸向洞壁西周那些幽深的轨道凹槽，显然连接着外面那些致命的陷阱！
而驱动这一切的“心脏”，是石窟一侧一个利用天然山涧水流冲击的巨大水轮！湍急的水流从高处引入，冲击着水轮，带动着最核心的巨大驱动齿轮缓缓转动！每一次齿轮艰涩地咬合、转动，都发出那令人心悸的“嘎吱…嘎吱…”声！正是那所谓的“伐骨声”！
在水流冲击和水轮转动的轰鸣声中，整个机械结构都在缓慢而沉重地运转着！巨大的绞盘在绳索的牵引下转动，发出“吱扭扭”的呻吟。那些延伸向洞外的轨道凹槽深处，似乎也传来重物被拖拽、蓄力的沉闷回响。橘黄色的光源，来自石窟角落一个简陋的陶土油灯，灯芯燃烧着动物油脂，散发出昏黄的光线和浓重的油烟味。
“天工造物…鬼斧神工…”陈平仰头看着这庞大、粗糙却充满力量感的机械结构，扶了扶算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震撼的光芒，但随即又皱紧了眉头，“…可惜，失之精巧，耗力巨大，徒具其形，浪费啊浪费！”他职业病犯了，竟开始评价起这杀人机关的工艺水平。
“果然！”黑夫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洞穿迷雾的锐利光芒，“伐骨声是这水轮驱动的齿轮转动！木傀幻影，是利用特定时间点燃的油灯（或火把），通过这洞口投射到特定方位的浓雾上形成的巨大光影！配合这震耳欲聋的‘伐骨声’和地面震动，营造出山魈巨傀的恐怖幻象！”他指向那些延伸向外的轨道和绳索，“而外面那些致命的巨木横扫、弩箭偷袭，都是这机关核心联动触发的陷阱！好一个装神弄鬼的‘木行’杀局！”
蒙嫣的目光扫过整个石窟，最后落在那巨大的水轮和驱动齿轮上，声音冰冷：“毁了它。”
“正合我意！”石厉早己按捺不住，眼中凶光一闪！他大步走到那核心的驱动齿轮前，抡起手中那柄厚重巨斧，就要朝着那缓慢转动、布满青铜齿牙的巨大木轮狠狠劈下！
“等等！”陈平突然喊道，指着那巨大齿轮组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由几根小号齿轮和连杆构成的附属结构，“别首接砍主轮！看那个！那个是控制投射光源角度和陷阱触发顺序的联动小机关！先毁了它！不然强行破坏主轮，怕会引发不可测的陷阱连锁爆发！”
石厉动作一顿，斧头悬在半空，看向陈平：“哪个？”
“左上方！第三个小齿轮旁边那根带着卡槽的连杆！”陈平语速飞快地指点。
石厉目光一扫，瞬间锁定目标。他低吼一声，巨斧改变方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那根细了许多的木质连杆狠狠劈去！
“咔嚓！”
一声脆响！那根精密的连杆应声而断！
几乎就在连杆断裂的瞬间！
“嗡——！！！”
整个石窟的机械运转发出一阵刺耳的变调尖鸣！巨大的主驱动齿轮猛地一顿！水轮被水流冲击得发出痛苦的呻吟！那些延伸向外的绳索猛地绷紧又松弛！洞壁深处传来重物失控撞击的沉闷轰响！
石窟角落那盏提供投影光源的陶土油灯，灯火猛地剧烈摇曳起来，光影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而洞外，那浓雾中巨大如山岳的木傀阴影，如同信号不良的皮影戏，猛地一阵剧烈扭曲、闪烁，最终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如同泡影般，在翻涌的瘴雾中……彻底溃散、消失！
伐骨声依旧在响，却己失去了那股营造恐怖的核心韵律，只剩下单调的机械噪音。
南山木傀，至此现形。不过是一套依托山势水力、设计精巧却又失之僵硬的巨大杀人机关！而那隐藏在“木行”杀局背后的黑手，其真面目，似乎也随着这机械核心的暴露，即将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