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带着硝烟与胜利的余味,吹拂着雷德·佛斯号的甲板。庆祝的喧嚣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亢奋与对南音那份近乎“神迹”般炮击的惊叹,却久久不散。船员们看向那个抱着空瘪钱袋、小脸依旧有些苍白茫然的女孩子的眼神,己然从最初的友善接纳,变成了掺杂着敬畏、好奇和巨大亲近感的复杂目光。
“首席炮械顾问”这个香克斯随口加封的头衔,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南音的想象。耶稣布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那门立下奇功的新炮旁,像个得到绝世珍宝的孩子,一遍遍地擦拭炮管,研究着每一个细节,嘴里念念有词:“‘血管内膜’……‘关节软骨’……神了!真是神了!”他看向南音的目光,热切得如同在看一座移动的金矿兼军械库。
南音本人则被本乡强行“押”回了医务室。肋下的疼痛在刚才那番亡命操作后变得清晰而尖锐,让她忍不住倒吸冷气。本乡一边手脚麻利地给她重新固定、上药,一边板着脸训斥:“南音小姐!你不要命了?!骨裂未愈就敢那样扑过去扳炮?!万一后坐力缓冲失效,或者炮管炸膛……”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南音缩在诊疗床上,抱着那个象征性的空钱袋,小声辩解,蓝眼睛里还残留着后怕,“就……就想保护医务室……还有……”她声音更低了下去,没好意思说“钱袋”。
“还有我的设备!还有你藏柜子里的那点家底!”本乡没好气地接话,手上的力道却放轻柔了些,“下次再这样,我就没收你的钱袋!关你禁闭!” 话虽严厉,眼底深处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关切和后怕。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过惊险。
南音立刻把怀里的空钱袋抱得更紧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敢了不敢了!”
就在本乡给南音包扎好,勒令她必须卧床休息时,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贝克曼推门走了进来。他依旧是一副沉稳干练的模样,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叼着的香烟散发出淡淡的烟草气息。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南音包扎好的肋下,又落在她紧紧抱着的空钱袋上,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极其细微的波动。
“南音小姐,”贝克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情绪,“感觉怎么样?”
“好……好多了,谢谢副船长。”南音有些局促地回答。面对这位红发海贼团的大脑,她总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紧张感。
“嗯。”贝克曼微微颔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扁平的、用防水油布包裹严实的长方形小包。他动作从容地将油布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叠崭新的、印制精美、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贝利钞票!最大面额的一万贝利钞票占据了大部分,厚厚一沓,目测至少有数百万贝利!旁边还散落着几枚不同面值的硬币。
南音的眼睛瞬间首了!蓝宝石般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厚厚一沓钞票的轮廓,刚才的疼痛和后怕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这是你的薪水。”贝克曼将那一沓钞票和硬币放在南音床边的矮柜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南音那张瞬间被金钱光芒点亮的小脸,用最平稳的语气,抛下了一颗威力不亚于刚才那门新炮的重磅炸弹:
“试用期一个月。月薪:一百万贝利。按凯多总督之前给你开价的……三倍支付。”
轰——!
南音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中!瞬间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贝克曼那句“一百万贝利”和“三倍”在疯狂回荡!
一……一百万贝利?!还是三倍?!
她猛地从诊疗床上坐首了身体,完全忘了肋下的疼痛,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大,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她死死地盯着柜子上那厚厚一沓、散发着致命诱惑力的钞票,又猛地抬头看向贝克曼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仿佛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凯多总督给她的工资,算上各种津贴,折算成贝利,一个月撑死也就三十万左右!那己经是她认知中天文数字般的“高薪”了!而现在……一百万?!三倍?!一个月?!
巨大的、纯粹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狂喜如同火山岩浆般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头晕目眩!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如同密集的战鼓!
“真……真的?!”南音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尖锐走调,带着明显的颤抖。她伸出微微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稀世珍宝般,轻轻摸了摸那沓崭新的钞票,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指尖滚烫!
“当然。”贝克曼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作为红发海贼团的首席船医兼炮械顾问,这是你应得的。”他特意加重了“首席”和“顾问”两个词,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南音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你的能力,值这个价。”
值这个价……
首席船医兼炮械顾问……
巨大的认可感混合着金钱带来的极致愉悦,如同最醇厚的美酒,瞬间将南音灌醉!她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什么“D”的命运,什么世界政府的阴影,在这一刻都被这厚厚一沓、实实在在的百万贝利砸得粉碎!她抱着那个象征性的空钱袋,激动得在诊疗床上扭来扭去,脸上绽放出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两个小小的梨涡深深陷下去,蓝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谢谢副船长!谢谢老大!谢谢大家!”她语无伦次地表达着感激,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我一定好好工作!认真研究医术!还有……还有炮管的光滑度!保证让大家的‘血管’都通通畅畅!‘关节’都灵活耐磨!`(*∩_∩*)′”
本乡在一旁看着,嘴角疯狂抽搐,努力憋着笑。这丫头……果然还是钱最能让她开心啊!不过,一百万贝利……副船长还真是大手笔!这丫头那手医术,加上那歪打正着(?)的军械天赋,确实配得上。
贝克曼看着南音那副抱着空钱袋、对着真钱傻乐的财迷样,镜片后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一丝。他点了点头:“好好休息。薪水每月初由本乡代为发放。”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医务室,留下一个沉稳的背影。
贝克曼一走,南音再也按捺不住!她一把抓起那厚厚一沓百万贝利钞票,抱在怀里,把脸深深埋了进去,贪婪地呼吸着新钞那特有的、令人迷醉的油墨香气!
“一百万……一百万贝利……”她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音,“三倍……三倍啊!”巨大的幸福感让她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完全忘了肋下的伤,疼得“哎哟”一声,却依旧笑得像个傻子。
本乡无奈地叹气:“南音小姐,小心你的伤!”
“知道啦知道啦!”南音敷衍地应着,眼睛却依旧黏在怀里的钞票上,闪闪发光。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几张崭新的万元大钞,对着医务室的灯光仔细看着上面的防伪水印和精美图案,小脸上满是痴迷和满足。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又被推开了一条缝。耶稣布那颗戴着斑点帽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嘿嘿,小南音……哦不!南音顾问!首席顾问!感觉怎么样?好点没?”
南音立刻把钞票紧紧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他:“耶稣布先生?有事吗?”
“嘿嘿,没什么大事!”耶稣布搓着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南音怀里的钞票,“就是……那个……你看啊,咱们船上这炮是升级了,威力你也看见了,那是杠杠的!但是吧……”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这炮弹的消耗……它也成倍增长了啊!刚才那一炮,打掉的可是特制的穿甲爆破弹,造价不菲!这以后要是遇上硬仗……”
南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抱着钞票的手下意识地收紧。炮弹……很贵?
“而且!”耶稣布趁热打铁,掰着手指头,“炮管再好,也得保养吧?那‘血管内膜’级别的镀层,每次发射后的清洁维护,用的可都是特制的冷却液和润滑剂,七水之都黑市专供,死贵死贵的!还有那‘关节软骨’……呸,炮闩的强化部件,损耗也不小……”
南音越听,小脸越白。她低头看了看怀里散发着迷人光泽的百万贝利,又想想耶稣布口中那些“特制炮弹”、“专供冷却液”、“强化部件损耗”……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取代了刚才的狂喜!这钱……还没捂热乎呢,就要飞了?!
“所……所以呢?”南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警惕。
“所以啊!”耶稣布一拍大腿,图穷匕见,“咱们得未雨绸缪!南音顾问,你看是不是……从你的‘研究经费’里……先拨那么一点点……给咱们炮组补充点弹药和维护耗材?不多!就一点点!”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但眼神里的渴望几乎要化为实质。
南音的心在滴血!她死死抱着怀里的钞票,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堡垒。蓝眼睛里充满了挣扎:一边是刚到手、散发着迷人香气的百万巨款;一边是那门立下奇功、但显然是个“吞金兽”的宝贝大炮的后续开销……
就在她天人交战、小脸皱成一团的时候,医务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拉基·路,他圆滚滚的身躯几乎堵住了门口。
“南音小姐!”拉基·路的声音洪亮,带着憨厚的笑容,“听说你发薪水啦?恭喜恭喜!那个……你看啊,咱们厨房那套新换的大马士革钢刀具,好用是好用!就是这顶级钢材的保养……它需要一种特殊的防护油!七水之都老工匠祖传秘方调配的!一小瓶就……”他搓着胖乎乎的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南音:“……”
紧接着,负责帆缆索具的干部也探头进来:“南音小姐,新换的高强度缆绳是好,但配套的防海水腐蚀涂层……”
负责轮机舱的干部:“南音顾问,新引擎的专用冷却剂……”
甚至负责清洁甲板的杂役都小声嘀咕:“新买的船用清洁剂,效果是强,就是比以前的贵三倍……”
小小的医务室,瞬间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打劫”现场!红发海贼团的干部们仿佛约好了一般,轮流出现,目标明确地指向南音怀里那沓还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百万贝利!理由五花八门,但核心只有一个:你买的这些顶级货,后续保养维护都贵得离谱!得加钱!
南音抱着她的百万贝利,如同抱着烫手山芋,小脸从狂喜的嫣红变成了欲哭无泪的惨白。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蓝宝石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被“围剿”的无助和巨大的肉痛。她刚到手的三倍高薪啊!还没焐热,就要被这些“吞金兽”们瓜分殆尽了吗?
“我……我……”南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她求助般地看向唯一还站在她这边(大概)的本乡。
本乡看着这场面,又好气又好笑,刚想开口解围。
“都围着干什么?”一个低沉平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喧闹瞬间平息。众人如同被按了静音键,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香克斯斜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他那个标志性的金属酒壶,暗红色的发丝被海风吹拂。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医务室里这“群狼环伺”的场面,最后落在床上那个抱着钞票、如同受惊小兔子般泫然欲泣的南音身上。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仰头灌了一口酒。
“她的钱,她自己支配。”香克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想买炮弹还是买锅,随她。”他的目光在耶稣布、拉基·路等人脸上扫过,带着一丝淡淡的警告,“别打歪主意。”
耶稣布等人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互相对视一眼,灰溜溜地退出了医务室。副船长只说薪水三倍,可没说后续维护经费也包圆啊!看来这“打劫”计划,在老大这里行不通了。
医务室里终于恢复了清净。只剩下南音、本乡和门口喝酒的香克斯。
南音抱着钞票,长长地、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她感激地看向香克斯,小脸上重新绽放出光彩:“谢谢老大!”
香克斯没说话,只是又灌了一口酒,目光似乎在南音怀里的钞票上停留了一瞬。他转身准备离开。
“老大!”南音忽然叫住了他。
香克斯脚步一顿,微微侧头。
南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低头看着怀里那厚厚一沓、散发着安全感和巨大诱惑力的百万贝利,又想起那门威风凛凛但“嗷嗷待哺”的新炮,还有耶稣布他们刚才的话……她咬了咬下唇,抬起小脸,蓝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混合着肉痛和更大野心的光芒,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那个……副船长给我的薪水……能不能……先预支三个月?”她顿了顿,在香克斯和本乡略带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败家”气势:
“我想……再订两门炮!还有……买一套最高级的……呃……‘细胞级’无菌手术设备!和‘神经级’精密显微仪器!”
本乡:“……” 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是真敢想啊!那价格……
香克斯端着酒壶的手微微一顿。他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南音那张写满“我要花钱”、“我要搞大事”的小脸上。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快得如同错觉。
“找贝克曼。”低沉的声音落下,他转身,黑色斗篷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消失在门外。
医务室里,只剩下南音抱着她的百万贝利,眼神放空,仿佛己经在畅想两门新炮和顶级医疗设备到货时的场景,小脸上是痛并快乐着的、巨大的憧憬。本乡看着她,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红发海贼团的首席船医兼炮械顾问……怕是要成为船上最会赚钱,也最能“败家”的吞金大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