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在简陋的土炕上。
李墨缓缓睁开眼。丹田处那缕暖意温顺地流转着,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丝。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走火入魔和随之而来的意外亲密,如同梦境般不真实,却又清晰地烙印在感官记忆里——怀中那不可思议的温软触感,少女惊慌羞怯的嘤咛,还有那萦绕不散的、混合着皂角清香的独特体息…
他坐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屋门。门外一片寂静。柳芸儿…想必还躲在自己的小屋里,羞于见他。
李墨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并非坐怀不乱的圣人,柳芸儿的纯真美好,他看在眼里。昨夜那意外的亲密,确实在他沉寂的心湖投下了巨大的涟漪。但理智告诉他,此刻绝非沉溺儿女情长之时。李守财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沈月凝的庞大世界更是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与机遇。变强,积累力量,才是立足之本。
他压下心头的纷乱,起身来到院中。晨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依旧有些滚烫的脸颊。他摆开《混元桩》的架势,动作沉稳而专注。这一次,他心神守一,格外谨慎地引导着丹田暖意,不敢再有丝毫懈怠。昨夜的危险,让他深刻体会到武道修炼的凶险,容不得半点浮躁。
时间在专注的修炼中流逝。当李墨缓缓收势,吐出一口悠长的白气时,天色己然大亮。他看向柳芸儿小屋紧闭的房门,依旧毫无动静。
看来,得主动打破这僵局了。他走到屋门前,轻轻叩了叩:“芸儿?”
屋内一片寂静。
“芸儿?”李墨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该起了。银子还在你那儿,我们今天得去镇上置办些东西。”
屋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又沉默了片刻,才传来柳芸儿细如蚊蚋、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嗯…就…就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柳芸儿低着头,像只受惊的小鹌鹑,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简单地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试图遮挡那红得几乎要滴血的俏脸和微肿的眼眶。她根本不敢抬头看李墨,两只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李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微软,又有些无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昨夜…是我练功出了岔子,惊吓到你了。对不住。”
“不…不怪墨哥儿…”柳芸儿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头垂得更低了,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红,“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冲撞了墨哥儿…”
“那银子…”李墨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她紧攥的小手上。
“啊!银子!”柳芸儿这才想起正事,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布包,依旧低着头,双手捧着递向李墨,“都…都在这里了…墨哥儿收好…”
李墨没有立刻去接。他看着眼前少女那纤细的脖颈和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沉默了片刻,温声道:“芸儿,抬起头来。”
柳芸儿身体一僵,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像慢动作般,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抬起了那张布满红霞、泪痕依稀可见的绝美脸庞。她的眼睛像被水洗过的黑葡萄,湿漉漉的,眼神躲闪,带着浓浓的羞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阳光落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更显娇嫩脆弱,那份楚楚可怜的风情,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心软。
西目相对。柳芸儿如同触电般,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又想低下头去。
“看着我,芸儿。”李墨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昨夜之事,是意外。你无需害怕,更无需自责。若非你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说起来,我该谢你救命之恩。”
“救…救命?”柳芸儿愣住了,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茫然。她只知道墨哥儿当时很痛苦,自己扑上去想帮忙,然后…然后就…想到那羞人的紧密相贴,她的脸颊又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嗯。”李墨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走火入魔的危险,只是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所以,不要躲着我,好吗?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那深邃平静的眼神,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柳芸儿慌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一些。她看着李墨俊朗而真诚的脸庞,感受着他话语中的温和与信任,心中的羞怯和不安似乎被冲淡了许多。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小声应道:“嗯…芸儿…芸儿知道了。”
虽然小脸依旧绯红,眼神也还有些闪躲,但那份刻意的疏离感总算消散了不少。
李墨这才接过她手中的银包,入手沉甸甸的,带着少女的体温。“去洗把脸,收拾一下。我们去镇上,买粮,买肉,买布匹…再买些上等的药材和工具。这地方太小,该换个像样的住处和作坊了。”他规划着未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换…换住处?”柳芸儿眼睛一亮,暂时忘却了羞涩,“墨哥儿要搬走了吗?”
“嗯。”李墨目光扫过这破败的小院,“这里己不合适。我们需要更大的地方,建作坊,招人手。沈家的订单,不会只有这一次。”
柳芸儿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希望和憧憬。离开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村子,和墨哥儿一起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念头让她暂时忘却了昨夜的尴尬,小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嗯!芸儿这就去收拾!”
看着柳芸儿脚步轻快了些跑回屋的背影,李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这丫头,心思纯净,倒也容易安抚。他将银包贴身收好,心中盘算着去镇上需要购置的具体清单。买地、建房、招工…百两白银看似不少,但要支撑起一个初具规模的作坊,还须精打细算。
就在柳芸儿简单梳洗完毕,两人准备锁门出发之际——
“李墨!李墨在吗?救命!救命啊!”
一个带着哭腔、惊慌失措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李墨眉头一皱,看向院门方向。
只见李守财家的管家李福,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衣服都跑得歪斜了。他看到李墨,如同看到了救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墨少爷!墨少爷救命啊!彪…彪少爷他…他不行了!”
李墨眼神一冷。李彪?他还没死?
“怎么回事?”李墨声音平淡。
“自…自从上次…彪少爷的腿伤就一首没好…昨天开始突然高烧不退,伤口…伤口烂得流黑水!人也昏迷不醒,说胡话!请了镇上的郎中都…都束手无策,说…说是邪毒入体,没救了!”李福哭嚎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三老爷急疯了!小的…小的实在没办法,听说…听说墨少爷您认识村东的苏神医?求求您!求求您看在同宗的份上,帮忙去请请苏神医吧!救救彪少爷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福磕头如捣蒜,额头都磕出了血印子。显然,李彪的情况确实危急到了极点,否则李守财也不会拉下老脸,让管家来求他这个“仇人”。
柳芸儿也走了出来,看着跪地哀求的李福,小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她对李彪恨之入骨,但看着李福这副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李墨沉默着。他对李彪的死活毫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但李守财主动求上门来…这却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一个敲打李守财,甚至可能换取一些实际好处的机会!而且…苏映雪…
那个清冷神秘、医术通神的医女。上次救命之恩尚未偿还,这次倒是个接触的由头。
“苏姑娘性情清冷,未必肯出手。”李墨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只要墨少爷您肯去请!无论苏神医要多少诊金,三老爷都愿意给!求求您了墨少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李福拼命磕头。
李墨看着匍匐在地的李福,又瞥了一眼远处隐约可见、属于李守财家方向升起的慌乱烟尘(可能是烧水或煎药),心中有了计较。
“芸儿,你留在家里。”李墨对柳芸儿吩咐道,随即看向李福,声音冰冷,“带路。我去试试。但丑话说在前头,苏姑娘肯不肯救,我无法保证。李彪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是!是!多谢墨少爷!多谢墨少爷!”李福如蒙大赦,连滚爬起,踉跄着在前引路。
李墨迈步跟上,眼神深邃。此行,不仅为李彪,更为会一会那位深潭寒玉般的医女——苏映雪。或许,还能从李守财这条老狗身上,再撕下一块肉来。
晨光旖旎心初定,旧敌垂危哀告急。借势再探寒潭玉,利刃出鞘谋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