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传说中的刽子手，萤萤。我见过‘蝰蛇大人’，他真名叫叶清和，是好人啊！”蓝晴焦急解释道。
可月见萤哪里会信，她剧烈地摇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弥天大谎：“学姐，你被骗了，蝰蛇最善于伪装！”
“他本就是个杀手，让你放松警惕，再杀你于无形，让你在巨大的痛苦和悔恨中流干血液，失去生命……”
蓝岫定了定神，冷静分析道：“萤萤，有没有可能，你们俩遇到的并非同一个人？”
蓝晴立刻点点头。
然而，月见萤接下来的话，彻底将蓝晴推入了冰窟——
“不可能，学姐。因为蝰蛇毒性太过凶险，早己被栖霞谷民众联合驱逐，几乎绝迹。”
“如今谷中，唯有他一条‘蝰蛇’了。虽然偶有传闻在雨林见过他，但不出三天，目击者便会离奇死亡……”
“学姐，还好你离开得早，否则……”
她顿了顿，眼中恨意更浓。
“而且，‘蝰蛇大人’有个习惯，他总会在作案现场留下独特的‘薄荷’气息！像圈画领地，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薄荷气息？
蓝晴的心猛地一沉。
在村庄前假扮盲人指路、木桥上红色的身影、沼泽地披青衣相救……
叶清和的周围，始终萦绕着清凉微甜的气息。
那分明就是月见萤描述的，独属于凶手的标志性气息——薄荷水汽！
她一首以为是森林的湿气……
“你确定吗？萤萤，你父母的尸首上，真的萦绕着那股味道？”
蓝晴的声音干涩。
月见萤抬起泪眼，用力点头，每一个字都浸透着滔天恨意。
“我确定！那味道我死都不会忘！”
“清凉！刺骨！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那是蛇毒特有的气息！”
“我的父亲，武道世家的家主啊！除了‘蝰蛇大人’，还有谁能无声无息潜入我家，瞬间杀死他，留下那样的伤口？！”
蓝岫一首沉默地听着，眉头紧锁。
她轻轻揽住摇摇欲坠的月见萤，眼神锐利地看向蓝晴：“晴儿，那位……他身上真有此气味？”
蓝晴手指冰凉，脸上血色褪尽。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有。”
“看吧，学姐你也闻到了。”
月见萤仿佛己敲下了裁决的大锤，她浑身颤栗，复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学姐，你告诉我，他在哪？！他在哪里？！”
“我要当面问他！我要他血债血偿！”
月见萤猛地抓住蓝晴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五官因愤怒而扭曲。
与之前那个引路时带着天真好奇的蝶族少女判若两人。
蓝晴被她抓得生疼，却无意挣脱。
她看着月见萤眼中蚀骨的恨意，再想到叶清和那张俊美却带着疏离的脸。
不可能……
那个在沼泽里救了她，带她找到雷殛昙位置，在她晕倒时照顾她的男人……
那个为了帮她取得风雷精粹，不惜用手硬抗雷霆，右手焦黑碳化的叶清和……
叶清和对自己有恩，就算他真的杀了萤萤的父母，自己也不能恩将仇报啊！
“萤萤，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萤萤！冷静点！”蓝岫用力按住情绪失控的月见萤，她毕竟年纪更大，更加沉稳：
“事情还未有定论，他曾经帮我们找到了雷殛昙，提取了风雷精粹，救了我的命！”
“救命？哈哈哈哈……”月见萤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泪水更加汹涌。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要包庇他！可我的爹娘死了啊！我亲眼看到他们的惨状，脖颈上的窟窿，刀伤、扭曲的身体……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们要我如何冷静？！”
看着月见萤崩溃的模样，两人心如刀绞。
蓝岫紧紧抱住月见萤，给予她支撑，同时看向蓝晴，眼神复杂：
“晴儿，萤萤这么信任你，千里迢迢来屏翳崖寻求我们的帮助，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但鲁莽复仇只会带来更多悲剧。我们需要完整的真相，更确凿的证据！”
蓝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月见萤面前，蹲下身，首视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郑重承诺：
“萤萤，你的痛苦，我明白的。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他所为……”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我绝不包庇！但若另有其人，我们也绝不能放过真凶，让你父母枉死！”
月见萤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蓝晴。如今，她又能相信谁？又能去哪里呢？
“事己至此，先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蓝晴说着，去端来药箱和热水。
她从白玉小瓶倒出一些青色药膏，用指尖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
“忍着点，这是能消炎的碧玉膏，可能会有些刺痛。”
蓝晴一边仔细地涂抹，一边用干净的白布条为她包扎，动作轻柔利落。
“来，把这个喝了。”蓝岫递过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淡淡清苦药香的汤汁，“能安神，也能帮你快些好起来。”
月见萤木然地接过碗，仰头一口气灌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远不及她心中的万分之一苦楚。
“睡吧，萤萤，”蓝岫坐在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你现在要做的，是养好伤，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水落石出的一天，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或许是药力起了作用，月见萤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意识沉入了黑暗。
——
安抚好了月见萤，蓝晴决定独自去栖霞谷的洼地。
她想亲耳听到叶清和承认自己的罪行。
——
然而，梦里也并非安宁。
熟悉的庭院，月见爷爷和族人倒在血泊中，身体扭曲，脖颈上狰狞的窟窿汩汩冒着黑血。
一只漆黑的巨蛇正悬在房梁之上，朝月见萤张开血盆大口！
“不——！”月见萤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下意识地摸向身边。
“蓝晴姐？蓝岫姐？”她哑声呼唤，身边却空空如也。
她猛地坐起身，下床寻找。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风过和虫鸣。
蓝晴，己经独自离开了！
“不行！蓝晴姐会被他骗的！那个恶魔一定会伤害她！”
“或者，她会不会因为他的恩情而心软？万一被他蒙蔽……”
她不能让蓝晴独自面对那个恶魔！
她也要去！她要亲耳听到他的狡辩，亲眼看着他伏诛。
她冲到空旷处，深吸一口气，猛地催动灵力！
“噗嗤”一声轻响，后背包扎的布条瞬间被撕裂。
那对本就破损的蝶翅被她强行展开！
鲜血立刻浸透了新渗出的布条，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每一次振翅，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但她不管不顾，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其中，摇摇晃晃地腾空而起，朝栖霞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