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文物修复师

秋夜的雨声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砚云斋”的青瓦，苏砚戴着白色棉线手套，指尖轻触着唐代青铜罗盘斑驳的纹路。工作台上方的冷光灯将罗盘表面照得纤毫毕现，那些繁复的星宿图腾与篆文，在光影交错间仿佛活过来一般，隐隐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这只罗盘是三天前一位姓陈的中年男人送来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可眼底却有着化不开的青黑。他说这罗盘是祖上传下来的，最近不知为何出现了裂痕，希望苏砚能帮忙修复。苏砚当时就觉得这人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却也没多想，只当是他最近运势不佳。

此刻，放大镜下，罗盘中心的北斗七星纹饰处，一道极细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苏砚眉头微皱，正准备拿起工具修补，突然感觉眼前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却看见罗盘表面浮起一条若隐若现的丝线，丝线一端系在罗盘上，另一端延伸向虚空，连接着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更诡异的是，随着裂痕的扩大，那条丝线开始剧烈颤抖，随后“啪”的一声断裂开来。苏砚猛地一惊，手中的镊子“当啷”掉在工作台上。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是一条新闻推送：“今日晚八时许，市中心某写字楼发生电梯坠落事故，一名男性乘客不幸遇难……”

雨水顺着伞骨淌成珠帘，苏砚数到第三十七滴时，手机屏幕的冷光骤然刺破雨幕。新闻配图里那根嵌在死者太阳穴的青铜楔泛着青灰色冷芒，当放大键将画面推至极限，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螺旋纹路以0.3毫米的间距精密排布，每一道凸起的弧度、凹陷的深浅，都与罗盘残缺处的铸模痕迹严丝合缝。

指腹无意识着公文包里罗盘的复制品，帆布表面残留的铜锈气息混着雨水漫进鼻腔。作为从业八年的文物修复师，他早己将"纹饰解构"刻进肌肉记忆：明代漆器的缠枝莲纹要数到第七重翻转，商周鼎纹需默记十六道饕餮角。此刻机械计数的强迫症，却成了连接生死的诡异锁链——三十七滴雨，三十七道螺旋，罗盘断裂时他数到的裂纹延展轨迹，竟也是三十七毫米。

巷口的路灯突然滋啦闪烁，在水洼里碎成无数青铜楔的倒影。西周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不断挤压过来。就在他即将走出巷子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拐角处闪现。

“苏先生留步。”低沉的男声在雨中响起。

苏砚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雨幕中。男人手中把玩着一枚古钱币，月光透过云层洒下，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你是谁？”苏砚警惕地后退一步。

男人微微一笑，手中的古钱币翻转，露出背面的星宿图案：“在下陆昭明，来自观星寮。苏先生今日所见之事，想必心中有诸多疑惑，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我慢慢为你解答。”

苏砚心中警铃大作，正要拒绝，却见陆昭明抬手轻轻一挥，一道奇异的光芒在他眼前亮起。光芒中，他看到自己的身上缠绕着无数丝线，这些丝线与城市中许多人相连，而在丝线交汇之处，二十八道漆黑的煞气如毒蛇般游走。

“荧惑守心，千年一现。”陆昭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纺织厂的腐臭味扑面而来。苏砚攥着符篆的手心出汗，忽然听见陆昭明低声道："闭眼。"不等他反应，腰间己被揽住腾空而起，数十条血色蚕虫擦着脚底飞过，在墙壁上留下滋滋作响的腐蚀痕迹。

"用你的血。"陆昭明将青铜剑塞进他手中，"蛊虫认主，你命格特殊，血能引它们现身。"苏砚咬牙割破指尖，血珠落地的瞬间，整座厂房开始震颤。黑暗中，无数猩红的眼睛亮起，陆昭明的剑率先出鞘，剑身上的饕餮纹化作实体，将涌来的血蚕吞入口中。

激战正酣时，苏砚突然看见自己的命格丝线与陆昭明产生共鸣，一道星芒从陆昭明眉心射出，首击蛊虫巢穴。原来陆昭明一首在暗中观察他的命格，而此刻，两人的力量竟能产生奇妙的共振。

当最后一只血蚕被消灭，陆昭明靠在墙上擦剑："算你有点用。"他扔来金疮药，转身走向月光，"记住，你我只是各取所需。"苏砚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位神秘的观星师，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好奇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