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暖阳后,今夜风起。
温如画本欲早些歇息,却听秋棠禀报——
“定北女将南宴将军,明日即入宫谢恩,说是奉北漠图娅将军之命,带来礼仪文牒。”
“她明日要朝见?”
“是。”
温如画顿了顿:“她什么来头?”
秋棠轻声答:“三年前随图娅横扫西北,军中传她箭法极准,人称‘南鹫’。”
“但更出名的,是她那张脸。”
温如画挑眉:“说来听听。”
“宫中闲话……说她生得明艳张扬,曾与摄政王一同守边一年,传出些情意。”
温如画手中茶盏一顿,杯沿轻碰桌面,发出清脆一声。
“让内务司注意,明日午后,碧玉殿设茶宴。”
“记得,把那支凤钗取出来——我亲自带。”
秋棠憋着笑,低头应了。
娘娘这是……吃醋了。
—
翌日,碧玉殿果然热闹非凡。
南宴身着戎装入殿,高挑挺拔,果然风姿不凡。她拱手行礼,语气爽朗:
“定北军南宴,参见王后殿下。”
温如画看着她,淡淡一笑:
“不必多礼,边疆守国,南将军有功。”
“来人,赐座。”
南宴不拘,坦然落座,气势半点不输朝中男臣。
她开门见山:“末将此次随图娅将军命入京,除交文牒外,也替将军送一样东西。”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雕花木盒,呈上。
温如画打开,是一块旧布。
她定睛一看,眼眶微动。
那是她当年离北漠前亲手缝的护心符,上绣“归安”二字。
她低声问:“她还保留着?”
南宴点头:“一首贴身带着。”
“她说,她活到今日,是靠这两个字撑着。”
温如画轻轻抚布,片刻后笑了。
“替我谢她。”
南宴顿了顿,忽然眼神一转,落到温如画身后——
“摄政王也在?”
话音落下,殿后缓步入一人,正是萧御寒。
他穿着常服,神情淡漠,却一眼就看见温如画手中的布符。
“这是……那时你绣的?”
温如画抬头看他,唇角含笑:
“你还记得?”
“自然记得。”
“你当时绣了三个字,结果最后一个不小心扎了手,还怪我打扰你。”
南宴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眼中划过一丝复杂,却仍笑着开口:
“摄政王当年守北漠时,曾替末将拭箭伤。”
“若不是那一夜的照看,我怕是回不到中军。”
温如画看着她,仍笑,只是语气更慢了一分:
“本宫记得那段战事。御寒伤得也重,你一夜未眠守着他,是吗?”
南宴坦然:“是。”
“那时我不知他己婚。”
“若早知有您,我……”
“——就不会惦记了?”
温如画接话,淡然一笑:
“南将军果然爽快。”
“不过本宫要提醒一句——”
“我夫君,不用你惦记。”
殿内气氛骤然一凝。
南宴眸光一动,随即笑了:“是南宴鲁莽了。”
“娘娘说得对。”
她起身一拜:“末将明日即返北,祝娘娘与摄政王,百年好合。”
温如画起身还礼,嘴角依旧含笑,却让人再不敢轻慢半分。
—
南宴走后,萧御寒在她身后搂住她腰,贴着耳低语:
“你刚才那句‘本宫的男人’,说得我心都酥了。”
温如画轻轻哼了一声:“你当我真不知,你们当年并肩守边,不止是‘拭箭伤’那么简单吧?”
“是她想多了。”他一脸委屈,“我那时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活着回来——回来娶你。”
“还想多了?她都要爬床了你没反应?”
“有。”萧御寒低头,抵着她额头。
“我拿箭柄挡住了她。”
“你可以不信我,但我敢对你发誓,我这一生,从没碰过第二个女人。”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
温如画望着他眼中认真,终于笑出声。
“你会说话。”
“那你今晚……别睡地板了。”
“我让你回来。”
—
当夜,温昭突发高热。
小家伙脸红通透,小手烧得发烫,迷迷糊糊地叫着:“娘……啊娘……”
温如画慌得心跳都乱了,连忙命太医进宫。
萧御寒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别怕。”
“我在。”
太医脉看完后松口气:
“是受寒引起的风热,幸亏发现得早,再晚恐伤肺。”
温如画这才心口一松,整个人几乎软在榻边。
萧御寒抱着母子二人,叹息:
“你别总说你不累。”
“这孩子一病,你比他还虚。”
她低头亲了亲小昭的额头:“他是我的命根。”
“他在,我就能撑住。”
“可你也在。”她忽然抬头看他。
“我才知道,我也能靠一下。”
萧御寒一愣,低头吻她眉心,语气温柔得不像他:
“靠着我。”
“靠一辈子。”
—
几日后,宫中新任女史上任。
她叫“柳青音”,曾是宫中抄写女官,因一次意外流产被赶出宫。
温如画听说后召见,问她是否愿意重新上任。
柳青音跪地不起,泪水涟涟:
“是娘娘救了我。”
“我愿为娘娘赴汤蹈火。”
温如画看着她,轻声道:
“你为自己活一次就够了。”
“别为我。”
柳青音怔住,随即用力点头。
她从此在王后身边执笔起草,聪慧能干,成为王后日后亲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