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的傻小子
那几片鲜嫩欲滴的菜芽,最终变成了一碗飘着零星油花的清水菜汤。汤里除了芽菜,还奢侈地掰了一小块何大清昨晚带回来的、沾着点油星的窝头渣。这点东西,对于李红梅虚弱的身体来说杯水车薪,但那股子清新的味道和儿子的心意,还是让她精神好了些,脸上也多了点血色。
“柱子,这菜芽……真是城墙根抠的?”李红梅喝完汤,忍不住又问。那嫩芽的品相实在太好了,不像野草。
何雨柱正收拾碗筷,闻言头也不抬,用袖子蹭了下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嗯!就在那破墙根底下,烂泥巴缝里,就长了那么一小撮!我眼尖,瞅见了!”他故意说得像是走了狗屎运。
李红梅将信将疑,但看着儿子那副“傻人有傻福”的憨样,也只能信了。她叹了口气:“以后别一个人跑那么远,不安全。捡着点东西……自己偷偷吃,别声张。”她叮嘱着,带着穷人家特有的谨慎。
“知道了,娘。”何雨柱应着,心里却琢磨着空间里的白菜长得飞快,再过几天怕是能间苗吃叶子了,得想个更稳妥的法子拿出来。城墙根捡的?这借口用一次还行,用多了傻子都起疑。
接下来的日子,何雨柱的生活有了规律。白天,除了帮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零活(主要是劈柴、提水),就是找各种借口溜去城墙根那片荒僻地,进入空间照料他的“宝贝疙瘩”。
空间里的白菜苗长势惊人。短短三西天,就从两片小嫩芽长到了巴掌高,叶片肥厚翠绿,看着就喜人。何雨柱小心翼翼地间苗,把长得过密的小苗拔掉一些,这样剩下的才能长得更大。拔下来的嫩苗他也没浪费,收好准备带出去。土豆种下去的地方也拱出了嫩绿的芽尖。
那只老母鸡彻底适应了空间的生活,每天在溪边和草地上溜达,啄食青草和何雨柱撒下的鸡饲料,精神抖擞,羽毛都比以前油亮了些。何雨柱眼巴巴地盼着它下蛋,可鸡屁股后面依旧毫无动静。
这天上午,何雨柱伺候完空间里的宝贝,意识回归现实,正靠在断墙根下琢磨着怎么把间下来的白菜苗带回去煮汤。初夏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城墙根下的阴凉。他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宁静。
阳光透过薄薄的眼皮,带来一片温暖的红光。何雨柱舒服地哼唧了一声。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前世看的小说里,修真者不都是吸收天地灵气吗?这阳光……算不算一种能量?他那个简陋的空间,除了土地和水,好像也没别的特殊之处,灵气从哪来?会不会……跟这太阳有关?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试?
他学着前世电视剧里打坐的样子,盘起腿(虽然十岁孩子盘腿有点滑稽),背靠着断墙,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他尝试着去感受照在身上的阳光,想象着那些温暖的光线像水流一样,透过皮肤,钻进自己的身体。
刚开始,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有阳光晒在脸上的暖意。他耐着性子,努力放空思绪。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他快要放弃,觉得这纯粹是自己异想天开的时候,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顺着阳光照射的地方,真的渗入了他的皮肤!
那感觉非常细微,像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更像幻觉。但何雨柱的精神力远超普通十岁孩子,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头一震,更加集中精神去引导那丝若有若无的暖流。暖流顺着皮肤慢慢向体内渗透,所过之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仿佛干涸的土地被清泉滋润。虽然这“清泉”细若游丝,断断续续,但确实存在!
“气感!”何雨柱脑子里蹦出这个词,心脏激动得怦怦首跳。这自创的、晒太阳的笨办法,居然真的行得通!空间里的土地和水能加速植物生长,而外界的阳光,竟然能被他微弱地吸收转化,成为滋养自身的能量!这算不算……自创功法入门了?
他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贪婪地沉浸在捕捉那丝丝暖流的奇妙感觉中,忘记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哄笑声把他惊醒。
“哈哈哈!快看!傻柱!傻柱搁这儿修仙呢!”许大茂那讨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何雨柱猛地睁开眼。只见许大茂带着闫解放和另外两个皮小子,正围着他,指着他盘腿闭眼的滑稽样子哈哈大笑。
“盘腿打坐!跟庙里的泥菩萨似的!傻柱,你想当和尚啊?”闫解放笑得前仰后合。
“我看他是饿晕了,搁这儿做梦啃鸡腿呢!”另一个小子起哄。
何雨柱心里一阵懊恼,光顾着感受“气感”,忘了警戒!他赶紧放下腿,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一脸茫然:“啊?你们……你们干啥?”
“干啥?看你在这儿装神弄鬼呗!”许大茂蹲下来,凑近何雨柱,不怀好意地笑着,“哎,傻柱,跟你商量个事儿。”他指了指城墙根更深处,“看见那边那个洞没?里面好像有东西!我们几个瞅着像是个破箱子!说不定是以前当兵藏的好东西!你敢不敢爬进去掏掏?掏着了,分你一份!”他又开始忽悠何雨柱当探路炮灰。
何雨柱顺着许大茂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隐藏在坍塌砖石后面的狗洞大小的窟窿,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别说藏东西,藏条野狗还差不多!
他心里冷笑,脸上却故意露出害怕的表情,往后缩了缩:“不去不去!黑!臭!有耗子!咬人!”他一边说一边摇头。
“怂包!”许大茂撇撇嘴,显然也料到何雨柱不敢去。他眼珠子一转,又换了副嘴脸,压低声音:“不去也行。那你……帮我们望风!我们几个进去掏!要是看见大人过来,你就学猫叫!咋样?这总行了吧?回头掏着好东西,少不了你的!”他这是退而求其次,让何雨柱当放哨的。
何雨柱心里飞快盘算。这地方偏僻,一般大人不会来。让这几个小子去钻狗洞折腾,总比缠着自己强。他装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那行吧。就学猫叫。”
“够意思!傻柱!”许大茂咧嘴一笑,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拍得挺重),招呼着闫解放几人,“走!哥几个发财去!”几个半大孩子兴奋地朝着那个黑洞洞的窟窿跑去。
何雨柱看着他们的背影,撇了撇嘴。他找了块稍微干净的石头坐下,背对着那个狗洞方向,继续尝试捕捉刚才那种阳光带来的暖流。这次他留了个心眼,耳朵竖着,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断断续续、微弱的气流再次被引导入体,缓慢地滋养着身体。何雨柱能感觉到,每一次呼吸吐纳,身体似乎都轻盈了一丝丝,力气也好像大了一点点。这感觉太奇妙了,让他有些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
“嗷呜——!!!”
一声凄厉的、非人的惨嚎猛地从狗洞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几个孩子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妈呀!狗!大狗!”
“咬人啦!快跑!”
“救命啊!傻柱!救命!”
何雨柱一个激灵跳起来,转身看去。只见许大茂连滚爬爬、屁滚尿流地从那个窟窿里钻出来,脸上带着几道新鲜的血痕,裤裆都湿了一片!闫解放和另外两个小子更是狼狈不堪,哭爹喊娘地跟着爬出来,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一条半人多高、瘦骨嶙峋却异常凶悍、龇着獠牙的黑色野狗紧跟着从洞里窜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逃跑的几人,后腿一蹬就要扑上来!
何雨柱瞳孔一缩!这野狗一看就是饿疯了,带着崽子的母狗!攻击性极强!
“傻柱!快跑啊!”许大茂看到何雨柱还“傻愣愣”地站着,一边嚎一边喊。
跑?何雨柱瞬间判断,自己这小短腿,绝对跑不过饿疯了的野狗!眼看那野狗己经锁定了离它最近的、摔倒在地的闫解放,纵身扑起!
千钧一发!
何雨柱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弯腰,从脚边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硬土块,用尽全身力气,调动起刚刚在体内运转的那一丝微弱气流,狠狠朝着野狗砸了过去!目标是狗头!
“中!”他下意识地低吼一声。
那土块带着破风声,速度奇快,角度刁钻!砰!一声闷响,精准无比地砸在野狗扑起的鼻梁上!
“嗷呜——!”野狗发出一声痛极的惨嚎,扑势一滞,重重摔在地上,鼻血首流,凶狠的眼睛死死盯住何雨柱,发出威胁的低吼,却一时不敢再扑。
何雨柱一击得手,毫不停留!他迅速弯腰,又抄起两块土坷垃,作势要砸,同时对着吓傻了的闫解放大吼:“快跑!”
闫解放如梦初醒,连滚爬爬地爬起来,哭喊着朝胡同方向狂奔。
野狗被何雨柱的土块震慑,又被吼声惊了一下,加上鼻子剧痛,看着跑远的几个猎物,又看看眼前这个举着“武器”、气势汹汹的半大孩子,权衡了一下,最终不甘地低吼两声,夹着尾巴,一瘸一拐地窜回了坍塌的砖石堆里,消失不见。
危险解除。
何雨柱这才松了口气,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全是冷汗。刚才那一下,砸得真准!力量也出乎意料的大!是那丝气流的功劳吗?
“傻……傻柱……”许大茂瘫坐在不远处,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看着何雨柱,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和……难以置信。刚才那个动作迅猛、一土块砸退疯狗的人,真的是那个整天傻愣愣的何雨柱?
何雨柱扔掉手里的土块,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有点憨、有点愣的表情,茫然地挠挠头:“狗……狗跑了?吓死我了……”他故意不去看许大茂复杂的眼神。
闫解放几人己经跑得没影了。许大茂挣扎着爬起来,裤子湿漉漉的,脸上血痕火辣辣地疼。他深深看了何雨柱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终什么也没说,一瘸一拐、垂头丧气地往胡同走去。
何雨柱看着许大茂狼狈的背影,又看了看那个黑黢黢的狗洞,还有地上残留的野狗血迹。他弯腰,捡起刚才砸中狗鼻子的那块硬土,掂了掂。
阳光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刚才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似乎壮大了一丝丝。他握紧了拳头。傻小子?或许吧。但傻小子也有傻小子的活法,也有傻小子才知道的秘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该回去了。空间里的白菜,应该可以摘点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