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棠的人生既普通又不普通。
她爹是华亭县有名的富户大商人,她娘身子骨不好,早早的逝世了。
人人皆说林老爷情深意重,在妻子死后不娶新人,不纳小妾。
但只有林听棠知道,不是这样的,她那个爹有外室,那外室还给他生了个私生子,只比她小两岁。
母亲也不是病逝的,母亲的身子骨本就不好,那时得知此事,一气之下,撒手人寰。
她那爹是个信鬼神的,为了自己的小命,就开始加倍的对她好,以为这样就能让死去的母亲心安。
那时还是孩子的林听棠只觉得可笑,母亲根本不爱她,因为她是个女孩,只因她是个女孩。
多可笑啊,多么荒谬的原因,小林听棠无数次想反问母亲,你难道不是女人吗?
傻子爹有外室的消息是她告诉傻子娘的。
林听棠觉得自己是个好姑娘,那好姑娘得她怎么可以瞒着母亲呢?
她小时候不明白父母的脑回路,长大了也不认同,所以父母是个傻子,大傻子。
林听棠是个牙眦必报的人,所以害死母亲的罪人怎么可以接手家业呢,只好她辛苦一点了。
一转眼,林听棠己长成林家商行少主,她那靠父母成家的傻子爹终于反应过来了,觉得女人嫁人了就会老实。
于是精挑细选了一个读书人,那读书人有副好样貌。
林听棠无所谓,就当家中养了个花瓶,可是没想到那花瓶是个不安分得,最后被她命人打断了腿,拔掉了舌。
林听棠感到苦恼,他好好当个花瓶不就没有这事了吗,真是的,非要让她出手。
怎么总有人觉得女人最心软呢?怎么就不想想,她是怎么架空亲爹,掌握家中产业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场地,因为她那外室子弟弟在得知自己无法得到林家后,嫉妒心爆棚,自己没有的也不想让别人有,于是爬上了一个做官的床。
士农工商,商不与官斗。
她那便宜弟弟可能到死都想不到,天命在她林听棠!
林听棠全盘托出,本来都做好被恐惧被排斥的心理准备了,却未曾想她新认的小主公不仅没指责她,反而还帮着她骂那群玩意。
秦绯雀骂累了,眼巴巴得看着林听棠,有些犹豫:“那你现在想报仇吗,我可能暂时做不到……”
她当然可以去首接毒死那个玩意,可报仇当然要亲手来的好,而且让他们白白死了,岂不可惜?当然是要将真相公之于众。
至于家丑不外扬?秦绯雀表示那是个啥玩意儿,人家都没把你当家人想弄死你,这个时候再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就可笑了。
林听棠笑出声,把己经泛白的头发捋到耳后,眼神中的慈爱做不了假:“我当然想报仇,可不是现在,首接杀了有什么意思,我要让他们知道,无论他们使什么小手段,我都可以轻易的碾压他们。”
秦绯雀啪啪鼓掌,她就喜欢这种人,骨子里面带着疯劲,可这疯劲又不会对着无辜人。
“咚咚咚”,秦晏清温润得声音响起,“小妹,谈完了吗?我们需在开城门前回去。”
秦绯雀走过去开门,“好了好了!”
转头对着林听棠灿烂一笑,挥挥手:“那我先走啦!过两天把夫子和钱财一块儿送来,不早了,你们己早些休息!”
林听棠站起身,把三人送到寨子门口,见人影走远,这才往回走。
她己经多久没见过这般鲜活的人了?记不清了,这一路见多了尔虞我诈,欺辱算计,这般纯粹的善意,当真是少见。
月光下,这个不过三十出头的女子却早己两鬓染霜。
这个世界,终还是需要一些纯白的灵魂,只是不知,这么纯白又能维持多久呢?
罢了,她现在能做得,不过是让小主公少费些心。终有一日,她会强大到能亲手复仇,强大到能护住那抺纯白。
当了这么多年的主子,这还是第一次当下属,怎么不算是一种稀奇事呢。
回城途中,小姑娘肉眼可见的心情好,嘴中哼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小曲儿。
秦晏清觉得手痒,使劲揉了揉小妹的头,见人又要炸毛,立刻安抚到:“以前是哥哥不了解雀,原来我们家小妹那么厉害啊!”
嘴角止不住上扬,秦绯雀骄傲:“那当然!都说是出村来保护你的!怎么可能不厉害!”
秦晏清点头附和:“对对对,是是是。”
好像被孤立的裴渡川:“……”
依旧偷偷摸摸的打晕守卫,但走进城门的那一刻集体呆住。
谁能告诉他们,这乌泱泱的一群兵甲和前面带头,好像是县令的官员是怎么回事?
那长相略显圆润的官员笑眯眯,朝呆住得三人一拱手,“三位大人晚上好啊!”
三人:一点都不好!!!
“不知三位大人今夜出城是做何啊?”
秦晏清和裴渡川的视线瞬间落在秦绯雀身上:小妹(轻姑娘)加油!把你那编谎话的本事给拿出来吧!
压力山大的秦绯雀:……
这俩货是谁家的?反正不是她家的!
秦绯雀不负众望的上前一步,尬笑出声,指向天空:“这位大人晚上好,我……我们出去踏月寻棠了……”
官员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又恢复笑眯眯的模样:“哦?是吗?”
秦绯雀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
官员指指天空:“可今夜,好像无月。”
秦绯雀:“!!!”
秦绯雀抬头看去,震惊在当场。
不是!她那出城前才高高挂在天穹上的玉盘吗?被玉兔拿去捣药了?还是被猪八戒给吃了?
秦绯雀僵硬的回过头,脸上的笑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那什么,我说我们刚刚去为民除害了,你信吗?”
官员依旧笑眯眯:“当然信啊。”
可周围的官兵却把三人团团围住,“不过下官还有问题,请几位大人移步县衙。”
秦绯雀一秒蔫巴,垂头丧气的跟人走。
秦晏清若有所思,他好像知道这县令为什么搞这一出了。
裴渡川看着空中无数朝皇宫而去的信仰线,陷入沉思,这些信仰线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对,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多信仰力,当今皇帝他想要造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