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府,安宁州,秦家村。
青山云海,梯状层田。
一户小院,凌霄花于墙头开得灿烂,院田开出小片药田,在其旁立于架秋千。
身着青衣的温润少年正蹲药田里查看,满心都是宝贝药材,连衣摆粘上泥土也浑然不知,小声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
“秦!晏!清!”充满活力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秦晏清无奈叹口气,可嘴角分明上扬了三个度,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回头望去。
一个扎着双垂麻花辫的小姑娘蹦跳着踏进院门,大抵是方便干活,她穿着葱绿窄袖儒裙,背着一个不大的竹篮。
暖杏色发带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像只翩然起舞的蝶。
“哥,你真的要去京城啊?”小姑娘好奇的凑到哥哥面前,不给人回答的机会,又自顾自的说起来,“你要真的去,那我也要一起!”
“要去的话,我那些药材和虫虫们也给带上,也不知道拿得拿不下……”
说着,又风风火火的要去整理东西,整个人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活力十足。
秦晏清熟练的薅住小妹的竹蓝,无奈中却满是宠溺,声音如春日解冻的小溪,清脆而温柔:“小绯,阿兄这次不是去游玩,此事甚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秦绯雀上扬的嘴角一秒扯平,转过身不看秦晏清,有些不满的嘟囔,“什么吗!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比我早出生一炷香而己,装什么大人吗!”
似想起什么,立马恢复活力,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瞪着秦晏清,“我可是名满天下的毒王好不好!你要没我护着,说不定就被人害死在半路上了!阿爹阿娘可是说了,这个家没我得散!!!”
秦晏清瞧着气成河豚的小妹,笑声从唇齿间溢出,在小姑娘把自己气死前,安抚似的摸了摸小妹乌黑的头顶,“名满天下的毒王?自封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秦绯雀:“!!!”
秦绯雀炸毛,伸手就捂住头顶,浑身的怨气快凝成实质了,“喂喂喂!都说了多少回了!不准揉我头顶!会长不高啊!!!”
秦晏清做投降状,“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是非去不可是吗?”
秦绯雀手指不自觉的缠着发带,肉眼可见的心虚,“没错!我去定了!”
又怕他拒绝,急忙补充一句,“那什么,我去是为了保护你,可不是别的什么……”
秦晏清笑意浅浅,眉眼发梢间尽是温柔色,伸出三机手指:“去可以,但我们得约法三章。”
秦绯雀总觉得哥哥不怀好意,像只右拐暴躁兔子的温柔狼先生,有点犹豫,可想到能出去玩,一咬牙:“你先说说看。”
秦晏清笑得越发温柔,晃了晃手指:“第一条,不许乱跑。要是再像上次花灯节,一转头就不见你人影的话,那就别怪哥哥把你迷晕。”
秦绯雀果断答应,大不了她等哥哥睡觉后再跑出去玩,不亏。
秦晏清指了指屋中,“你的那些虫虫宝贝不能带。”
秦绯雀不可置信,试图讨价还价,“带十五只!我只带十五只还不行吗!”
可惜秦晏清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看见小妹这副天塌了的表情,最终还是心软了,“三只,多一只都不行。”
秦绯雀了解哥哥,知道这己经是宽容厚的了,整个人瞬间垂头巴脑,声音都闷闷的:“行吧行吧,三只就三只。”
大不了到了京城再找新的。
“最后一个,不允许随便下毒。下毒之前,需要经过我的允许。”
秦绯雀点头,还好还好,幸亏不是阻止她带那些药丹。
兄妹达成一致。
秦晏清在家收拾行李,秦绯雀去通知村长姐姐。
“咚咚咚!”
秦岚放下饭碗,心中生疑,大中午的,谁会前来?
起身前去开门,入目就是笑得开心的秦绯雀。
秦岚惊讶,雀儿这个点不应该在家捣鼓她的小药丸吗?
未等秦岚问出口,秦绯雀便主动答疑解惑,“岚岚姐,我和哥哥要出村。”
秦岚皱眉,那村外可不是个好处去,“先进来坐吧。”
秦绯雀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就是来说一声,估计下午就要出发,没事的话我先走啦!”
秦岚见她这副急匆匆的样子,无奈叹口气:“去吧,我还能拦你不成。”
秦绯雀笑出声,搞怪似的双手举过手顶:“错了错了,那我走啦!”
被秦绯雀传染,秦岚本还忧心的心情被一扫而空,笑骂这不省心的丫头,“去去去,一边去,昨夜下小雨,路上可慢些,你哥哥昨儿还说,可不想再给你洗衣裙。”
秦绯雀哼笑出声,转身就跑,独留少女独有灵动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岚岚姐又打趣我,雀儿要飞走,再也不理你了!”
笑意爬上眼角,“飞吧飞吧,雀儿本自由。”
又在原地站了良久,首到再也看不见秦绯雀的身影,这才转身回屋。
申时,火烧云大片大片的漫在天际。
这个点出发,既不会热到,也能在关城门前卡点赶到,一举两得。
兄妹俩只一人一个小包袱,装着换洗衣服、洗漱工具与一点口粮。
兄妹俩虽然不知道父母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可却知道父母极有钱,这也是二人未曾大包小包出行的原因。
只要钱在手,一切都不怕!
按村里的规矩,村民在离村前,应前往祠堂拜别长辈,再饮一杯归程酿,再才可真正的离去。
祠堂不远,就在村子最中心。
兄妹俩到时,全村人都己来齐,吵吵嚷嚷声汇间烟火气。
秦岚眼尖得看到二人,将手中茶杯重重放下。
祠堂瞬间安静,男女分两边站立。
秦岚今天将放在衣柜底下吃灰的族长服给穿上了,玄色绣金边宽袖深衣,领口缀着九颗赤玉纽扣,庄重而威严。
“起。”
鞭炮声瞬间炸响,吵得人耳朵痛,但众人脸上却都是严肃神情。
秦晏清兄妹二人同时迈过门槛,走向祠堂。
最终站立在父母排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