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疯!”
经验老道的仵作只看了一眼,便脸色惨白地低呼出声。
(中医指行房时受惊过度导致的急性功能障碍),
竟是连分开都做不到了,
只能被官兵用被子草草一裹,连人带女人一同狼狈不堪地抬回了丞相府。
府医被连拖带拽地弄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分开。
老府医战战兢兢.地检查了萧诀的状况,对着面沉似水的萧远山,小心翼翼地回,声音细若蚊蝇:
“相....“相爷.....大公子此番.....元阳大泄,精关尽毁,又受惊过度,邪风入髓....性命.....或可无碍, 但....但日后子嗣一道....”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细如蚊蚋,
“恐怕.....干难万难了..... 须得.....须得旷日持久的调理,或有.....万中无一的渺茫之机...."
这话的潜台词,几乎等同于宣判了萧诀生育能力严重受损,甚至可能不育。
萧远山看着长子这副不成器的模样,想到这一切的祸根,
积压了一夜的怒火和屈辱再也无法抑制,扬手狠狠一个耳光扇在萧诀脸上:
“孽障!”
萧诀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流血,又羞又怒又怕,涕泪横流地哭喊:
“父亲!儿子冤枉啊!儿子是被打晕了掳去的!醒来就是那般模样!”
“是轩辕烨!一定他!是他设的毒计!他要绝我萧家之后啊!”
“你还敢说!”
萧远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满院狼籍和受伤哀嚎的亲人,声音嘶哑悲愤,
“若非你擅自行动,鲁莽愚蠢,又怎会授人以柄,招来如此滔天大祸?!”
“你看看!看看你的母亲!你的姐妹!你的兄弟!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啊!”
“我萧家百年基业,几代人的心血,眼看就要毁在你这个逆子手里!”
萧诀被吼得一愣,他下意识地看向缩在角落、浑身抖如筛糠的管家。
管家老泪纵橫,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恐惧:
“大公子....您走后不久.....就来了.....来了好些黑衣人.....”
“杀光了府里的暗卫.....把夫人、 姨娘、小姐、还有三位小公子......都用铁钉... 钉在了院里的树上.....”
“小姐们右胸都插着剑. 公子们......公子们.....”
管家说不下去了,目光恐惧地扫过萧诀的下身,又看向外间厢房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萧诀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去,当看到母亲胸口插着剑昏迷不醒,
妹妹们被钉穿的手脚和被刺的右胸,尤其是三个弟弟血肉模糊的下身时,
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彻底僵住。管家在一旁低声补充了昨夜惨案的细节。
“啊--!“轩--辕--烨--!!”
萧诀双目赤红如血, 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
“我萧诀在此立誓!定要食汝之肉, 寝汝之皮!”
“将你与那蓝衣贱婢挫骨扬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萧远山看着长子癫狂的模样,又看看满目疮痍、后继无人的家宅,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与刻骨的怨毒交织。
他猛地拽住萧诀的衣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吼“够了!”
萧远山厉声打断,眼中是疲惫到极点的绝望和一丝强行压制的、更深的阴毒,
“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立刻!去给老夫写折子!”
“就说丞相府昨夜遭不明身份歹徒袭击,”
“阖府上下伤亡惨重,暗卫尽灭,女眷重伤,子嗣...子嗣 遭难!”
“恳请陛下彻查元凶, 严惩不贷!”
他死死盯着萧诀,一字一顿, 如同濒死野兽的低吼,
“记住!奏折上,一个字都不准提‘轩辕烨’!”
“没有铁证,指控当朝摄政王,你是嫌我们萧家死得不够快、不够惨吗?!”
萧诀不甘地张了张嘴,
对上父亲那双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却又燃烧着幽暗复仇火焰的眼睛,
最终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低下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从喉咙深处挤出屈辱而怨毒的声音:
“..儿子...明白了。”
—————————————————————————----------------------------------------——————金銮殿——————
晨曦初透,雕花窗棂筛下几缕微光,殿内还氤氲着未散的药气与沉水香的冷冽。
白泽的声音隔着厚重的殿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王爷,卯时三刻,该上朝了。”
轩辕烨并未立刻回应。
他垂眸,视线如同最精准的刻刀,细细描摹着怀中人儿的轮廓。
蓝灵汐蜷缩在他宽厚的怀抱里,像一只被风雨摧折后捡回的雏,
经过她强大的自愈力一夜自愈,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终于勉强凝结成暗红色的痂,蜿蜒在她苍白如雪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她小小的身子冰冷,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唯有被他紧紧包裹在掌心的小手,
尚能传递一丝微弱的脉搏,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生机。
他沉默地拿起一根素白如雪的冰蚕丝缎带,动作轻柔至极,覆上自己的双眼,在脑后系紧。
黑暗降临,其余感官却瞬间被放大到极致——她微弱的呼吸拂过他颈侧,带着药味的清苦;
她冰凉指尖的每一次微弱蜷缩,都像敲打在他心尖。
“银黛,银霜。”
他唤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却不容置疑。
门扉轻启,两个眼睛红肿如桃核的侍女悄无声息地进来,步履轻得像踩在云端。
她们捧着蓝灵汐最爱的粉色烟罗纱裙,动作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
净面,更衣,梳理那散落如银蓝色星河的发丝......
全程,蓝灵汐都安静地躺在轩辕烨怀中,毫无知觉,任由摆布,
苍白精致的小脸陷在他玄色的衣料里,像一尊被供奉在神龛上的、即将碎裂的白瓷人偶。
轩辕烨的双臂如同最坚固的囚笼,也如同最温柔的巢穴,将她牢牢护住,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