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烨收敛情绪，微微一笑，将匣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蓝灵汐小心翼翼地接过匣子，轻轻打开。
匣内静静地躺着一把通体赤红的长鞭和一把碧青如水的长剑。
长鞭如火焰般炽烈，剑身则泛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上镶嵌着一颗碧绿的宝石，宛如苍天之眼。
“哇！”
蓝灵汐瞪大了眼睛，小手忍不住摸了摸赤焰鞭，又碰了碰碧苍剑，眼中满是惊喜和向往。
轩辕烨柔声道：
“从今日起，它们就是你的了。”
蓝灵汐猛地抬起头，蓝眸中星光璀璨：
“真的可以给我吗？它们看起来……太贵重了！”
“自然是真的。”
轩辕烨颔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过，神兵虽利，终究是死物。能否让它们焕发神采，在于执兵之人。”
“你可愿以汗血为墨，苦痛为纸，书写属于你的武道？”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渊。
蓝灵汐没有丝毫犹豫，用力点头，小脸上写满了超越年龄的坚定：
“我愿意！我一定会好好练习，变得很强很强，绝不辜负烨烨的期望，也绝不辜负它们！”
轩辕烨眼中闪过一丝极淡却真实的欣慰，伸手，
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自然地揉了揉她湿漉漉的蓝发：
“好。先用膳，之后，我亲自教你。”
膳厅内，精致的菜肴摆满了紫檀木圆桌，香气氤氲。蓝灵汐兴奋得坐不安稳，
小手一会儿比比划划模仿鞭子的抽击，一会儿又做出持剑刺击的姿势，
叽叽喳喳如同欢快的小雀。
“烨烨，那红红的鞭子真的会冒火吗？它以前打过坏人吗？”
“碧苍剑是不是比雪球的爪子还要锋利？它是不是很冷很冷？”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那样，拿着它们‘唰唰唰’地飞起来呀？”
问题一个接一个，像蹦跳的雨点。
轩辕烨端坐主位，姿态依旧矜贵优雅，却罕见地没有一丝不耐。
他执箸的手稳如磐石，偶尔夹起一块她够不到的软糯糕点放入她面前的碟中，
对于她那些天马行空的问题，竟也一一耐心解答，低沉的声音在膳厅里流淌，
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这喧闹浸染的柔和。
“赤焰之威，源于持鞭者内劲催发，非是凡火。昔日曾随太妃震慑漠北群狼。”
“碧苍之利，削铁无声。其寒乃剑意所凝，心静则寒敛。”
“欲驭神兵，身法、内息、剑（鞭）意，缺一不可。非一日之功。”
午后的演武场，阳光炽烈了些许，驱散了晨雾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
轩辕烨手持碧苍剑，身姿如孤松立于绝壁，挺拔而孤绝。
他并未立刻演示，只是静立，周身的气息仿佛与手中长剑融为一体，冷冽而沉凝。
“剑之道，首重心境。”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剑鸣初响，
“心若止水，澄澈空明，则剑随意转，如臂使指。心若浮躁，则剑锋自乱，反噬其身。”
话音落，他手腕微动。
刹那间，碧苍剑化作一道青碧色的流光！
剑势如虹，起若惊雷乍破，落似江海凝光。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凌厉、最霸道的劈、刺、撩、抹、点！
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蕴含着沛然莫御的力量与掌控一切的意志。
剑气纵横间，演武场上的尘埃仿佛都为之凝固。
蓝灵汐站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微张，呼吸都屏住了。
那冷冽的剑光映在她澄澈的蓝眸里，点燃了更炽烈的火焰。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跟着那凌厉的轨迹在空中比划，
虽然稚嫩笨拙，却透着一股全神贯注的认真劲儿。
轮到她自己练习时，轩辕烨将碧苍木剑（一柄被轩辕烨命人依碧苍样式精心削制的缩小版）递给她。
入手微沉。蓝灵汐深吸一口气，
回忆着方才的剑势，沉腰、屈膝，小脸绷紧，努力模仿着那劈斩的动作。
“手腕下沉三分，力发于腰，贯于臂，凝于腕，而非仅凭手臂蛮力。”
轩辕烨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导。
他的大手并未首接触碰她，只是虚按在她腰侧，一股无形的暖流仿佛透体而入，
引导着她发力的轨迹。
“腰为轴，臂为轮，剑为锋。记住这个感觉。”
蓝灵汐依言调整，小脸因用力而微微涨红。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最基础的劈斩动作，汗水很快浸湿了额发。
轩辕烨的目光如最精准的标尺，落在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上，及时指出不足：
“脚生根！下盘不稳，剑招便是无根浮萍！”
“眼神！眼随剑走，意在敌先，你目光涣散，剑势何存？”
“呼吸！吐纳与剑势相合！一吸一呼，一收一放！”
严厉的呵斥声中，蓝灵汐紧咬着下唇，蓝眸中却不见半分退缩，只有越烧越旺的火焰。
她倔强地调整着姿势，一遍，又一遍。
夕阳的金辉落在她汗湿的小脸和飞扬的蓝发上，
也落在那柄被她紧握、努力绽放微光的碧苍木剑上。
渐渐地，奇迹开始显现。
轩辕烨那强横霸道的剑招，在蓝灵汐手中，竟显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韵味。
她身姿更为轻盈灵动，剑招衔接间带着一种流水般的顺畅与难以捉摸的飘逸。
虽力量不足，内息尚弱，但那雏形中的灵动剑意，己然初露锋芒。
鲛人血脉赋予的非凡聪慧在此刻展露无遗。
剑招演示不过三遍，复杂的轨迹便己牢牢印刻在她脑海中。
偶尔，她还能在基础动作上做出些微小的、合乎情理的变通，
让轩辕烨冷硬的眼底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夕阳的余晖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紧包裹。
蓝灵汐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握剑的小手都在微微颤抖，
却依旧咬着牙坚持着最后一个动作。
轩辕烨负手立于一旁，看着那道倔强的、在夕照中奋力挥剑的娇小身影，
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汗湿的侧脸和飞扬的蓝色发梢，也落在他深邃的眼底。
冷硬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