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这世道本就够乱的了,这些家伙还赶着上来凑什么热闹?”苏策忍不住低声自语道。
“他们是谁?”星落原好奇道。
“十字教。”苏策简洁道,“一个来自西方的教派。”
“他们在干嘛?”
“好像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怎么看着挺邪乎的啊?”
“自出蛮夷之地,不崇礼制,不正仪轨,不修道德,以我天朝上国之人观之,自与禽兽何异?”现世时常以“小粉红”自居的苏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极尽奚落,同时大秀了一把大唐文明之优越感。
就在此时。
那黑袍教士放下经卷,伸手往空中一抓,未及眨眼,手中竟凭空多出了一个鎏金圣杯。弯下腰,另一只手在尸体胸口画了十字。
然后曲指往金杯一弹。
似有一个金色暗影坠落其中......
这他妈不像是幻术啊!
“第三天,他将从从火中重生,以自己的鲜血,传递‘阿罗诃’的福音......”黑袍教士一边念着经文,一边将金杯之物倒入第一个白袍男子的杯中。
他的发音带着一种古怪的腔调。
白袍男子捧起银杯一饮而尽。
只一瞬,他眼中泛着诡异的金色,仿佛被某种炽热之物被点燃,一把撕开衣襟,指甲在胸口刻十字,每划一道就癫狂大笑:"圣痕!我得到圣痕了!"
他的皮肤开始鼓胀。
刹那间,数十条金色蛆虫从毛孔钻出,在体表组成一个十字架图案。
十字图案旋即散开。
蛆虫开始蜕皮,生壳......最后,它们变成一只只的金色甲虫,“扑簌簌”,它们振翅飞舞,尾部发出幽幽的青紫色微茫......
空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混合了药物、硫磺与熔金的气味。
"神迹!真正的神迹!"
像是受到某种感染,一时之间,所有的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欢呼:“阿罗诃与我同在......信我主,得永生!”
得永生?
你他妈当你主是春哥呢!
就在黑袍教士将金杯传给第二个人时,苏策从暗处跨出,大喝一声:“且慢!”
斩妖刀己出鞘三寸,
看到他身上的制服,黑袍教士明显地一愣,随即恢复了镇定,哑声道:“原来是镇妖司的大人,不知有何见教?”
“你们在干嘛?”
“教中有兄弟离世,我们教友自行前来送别。”
“胡闹,驿站乃传递官府文书,接待来往官员,换马更行,怀柔外宾商贾之处,何等重要,岂可举办这样的仪式?”
白袍人中有几个缩了缩身子。
“大人,我教自前朝武帝入中国.......”
黑袍教士正要抗诉,苏策挥手止住了他,自顾自道:“再者,我看这具尸体,颇有不合常理之处,莫不是另有隐情?”
“他亵渎我主,故受神罚!”黑袍教士坦然道。
“神不神罚,可不是你说了算。”
苏策冷哼一声,斩妖刀出鞘,挑开白布,露出一个上穿金线镶边褐色翻领袍,下着紫色长裤,马靴,作商人打扮的西域男子。
男子胸前衣襟己被撕开。
胸口有条十字形裂痕。边缘焦黑,皮肉翻卷,像是火烧,又像是某种腐蚀性药物灼烫所致。
更诡异的是:裂痕内,竟嵌着十二枚波斯银币。
而币面圣像的瞳孔正在滴血......
“这个......”
苏策指了指银币,转头盯着他:“也是你们仪式的一部分?”
黑袍修士淡然道:“我主说:迷途的羔羊找到了,就要用圣火来迎接他,给他引路,为他驱走寒冷,洗涤污秽与罪恶......”
星落原忍不住失笑道:“火焰焚胸,你主这迎接的方式,倒是很别致啊!”
教士目光阴冷:“他焚于圣焰,却在审判日获得了永生。”
苏策一怔。
这话听着好他妈熟悉?
应该是在现世的某个电视新闻里听到过呢......
算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好时机,他蹲下身子,举起死者的手臂,指甲缝里,塞满了细小的粉状物,像是临死前拼命抓挠了什么。
星落原用星针轻轻一勾,针尖沾满了硫磺与金粉。
某种拙劣炼金术的材料。
苏策冷冷地看着黑袍教士:“这硫磺与金粉,应是西方秘药‘金焚散’的残留吧......遇血即燃!”
黑袍教士默然不语,眼中似有火花闪动。
见他沉默以对,苏策决定给他来个大的.......
降维打击!
他刀尖往尸体胸口的裂痕一捅,一挑,挑出一只仍在蠕动的金虫。
"拜占庭宫廷秘术'圣甲虫',吃够人血就会在宿主体内结蛹,羽化时从内脏开始燃烧。"他眯着眼看着刀尖的生物,“然后卵囊被你们取出来......”
脑中闪过网上搜到的《教会与黑魔法》中内容:
“等到它们第二次成虫,便可‘拉’出真正的黄金粑粑。”
“好恶心!”星落原忍不住捂住了嘴鼻。
“拜占庭......你是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黑袍教士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全身战栗,嘶声道,“.你是魔鬼,魔鬼啊!”
苏策继续道:“我猜,他嘴里还残留着苦杏仁味......毒药的味道。”
向前逼近一步:“不信,你可以闻闻!”
黑袍教士惊得连退两步。
“你们所谓‘天罚’,不过是下毒加幻药,让人在癫狂中自焚而死......”苏策脸色一沉,冷冷看向他,“你们故意选在驿站杀人,就是要让过往商旅把‘神罚’的传闻散播出去,对吧?”
“当然,像我这样的人不受欢迎,所以......”
话音未落。黑袍教士袖中己滑出一把淬毒的短刃,径首向他刺了过来。
这就有点关夫子面前耍大刀的意思了啊!
所以斩妖刀更快。
寒光一闪,黑袍教士的喉咙己被划开,鲜血喷溅在鎏金十字架上,将其染成一汪暗红。
“你的主,救不了你!”苏策收刀入鞘。
濒死的黑袍教士突然抓住他手臂,深陷的眼窝,熔化出黑色液态,沿着脸颊流淌下来,嘴里嘟囔出一句:"第西印揭开时......我看见惨绿色马匹......骑手名唤'瘟疫'......"
苏策心底霍地升起一股凉意。
......
离开驿站时,苏策回头看了一眼。
换回制服的驿卒,全都缩在柜台一角,而那些形象各异,说着不同语言的商旅们,大都跪在黑袍教士尸体旁颤抖祈祷。
甚至有人开始亲吻那染血的鎏金十字架。
他又惊又怒,斩妖刀就要出鞘。
“没用的,这样的情形以,后怕是会遇上更多,难道你要将他们一一斩杀?”星落原摇了摇头,将他拉出了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