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顶灯在林宇面前投下冷白阴影，钢笔尖刺破纸面的瞬间，鲜血沁出指腹。跨国合作协议上"林氏集团"的烫金字样在血泊中晕染，他却浑然不觉。手机第三次震动时，助理小心翼翼提醒："林总，警方..."
"接进来。"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
电话里警员的叙述混着耳鸣在耳膜震颤，林宇的目光死死钉在无名指的婚戒上。那枚铂金戒圈内侧刻着"SY&LY 2000.5.20"，此刻正随着他失控的心跳发烫。二十三年前苏瑶踮脚为他戴上戒指的画面，与电话里"苏瑶女士己经苏醒"的陈述重叠成尖锐的刺。
黑色迈巴赫碾过医院前的水洼，林宇扯松领带的手指还在发抖。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锋利，他在病房外站定，玻璃倒影里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与记忆中穿白衬衫骑单车的少年剧烈碰撞。门把转动时，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压抑二十三年的呜咽。
苏瑶裹着薄毯蜷缩在床头，发梢还沾着消毒水的气息。林宇推门的瞬间，她看见那张被时光雕刻的脸——鬓角霜白，眼尾细纹如蛛网，唯有漆黑瞳孔里翻涌的光，与二十三年前在民政局宣誓时别无二致。他手上的婚戒在阳光下晃出刺目光斑，和她记忆里那枚一模一样。
"小瑶。"声音沙哑得陌生。林宇的影子笼罩过来，苏瑶下意识往后缩，后腰撞上床头的瞬间，他僵在原地。两人隔着半米距离对视，空气里漂浮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疑问。苏瑶注意到他西装口袋露出的一角，是她失踪前送他的蓝色手帕，边缘己经磨出毛边。
回到旧居时暮色西合。林宇用指纹解锁房门的动作让苏瑶愣神——密码是她的生日。玄关处的鞋架上，并排摆着两双拖鞋，一双是她最爱的粉色兔子款，绒毛己经褪色。客厅蒙尘的家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唯有墙上那幅婚纱照崭新如初，她穿白纱的笑容被放大到占据整面墙。
"为什么..."苏瑶的指尖抚过相框，林宇突然转身走进书房。她听见抽屉开合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林宇再次出现时，掌心躺着个红丝绒盒子，打开的瞬间，2000年婚礼上她遗失的珍珠耳环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那天你说耳环掉了，我找了整整三个月。"林宇的声音发颤，"后来每次出差，我都会去古董店..."他的话被苏瑶的抽气声截断。少女时期随口说的遗憾，竟被这个男人用二十三年填补。
深夜，苏瑶在客房辗转反侧。床头闹钟显示凌晨三点，隔壁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月光勾勒出林宇伏案的轮廓。他面前摊着泛黄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第8395天，医生说可能性越来越小，但我..."
苏瑶捂住嘴后退，后腰撞上书柜。锁着的抽屉突然引起她的注意，缝隙里露出半截照片——穿着校服的少年对着镜头微笑，眉眼间隐约有她的影子。林宇猛然转身时，她己经抓起照片，喉咙发紧："他是谁？"
书房陷入死寂。林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伸手想要触碰她，又在半空握紧拳头："小瑶，你听我解释..."
苏瑶跌坐在地，照片上少年手腕的红绳手链刺痛双眼。那是她失踪前一天，亲手编给林宇的平安结。泪水模糊视线的瞬间，她听见林宇沙哑的声音："他叫苏念，是我们的..."
"别说了！"苏瑶将照片撕碎，碎片散落在林宇颤抖的手背上，"原来这二十三年，你早就有了新的..."她哽咽得说不下去，满心只剩新婚夜林宇说"我会等你"时炽热的眼神。
窗外惊雷炸响，林宇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碎照片上。苏瑶僵在原地，看着这个记忆里永远挺拔的男人弯下腰，像棵被狂风折断的树。闪电照亮他苍白的脸，她这才发现他西装下的衬衫领口，别着枚生锈的红围巾胸针——正是她2000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铺天盖地，苏瑶在混乱的思绪中听见林宇气若游丝的呢喃："小瑶，我守着我们的家，等了你二十三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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