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庄书房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金疮药苦涩的气息。
油灯昏黄,将三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顾知岳靠在椅背上,胸前的伤口己被柳持音用干净布条紧紧包扎好,左臂的旧伤也重新处理过,但失血和疼痛让他依旧虚弱,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柳持音站在父亲身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手中无意识地攥着那块绸帕包裹的打火机。
柳明渊坐在书案后,沉默了许久。
他面前的案几上,静静躺着一个物件——一个约莫巴掌大小、非金非玉的罗盘。
它通体呈现一种温润内敛的深褐色,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触手冰凉又带着奇异的韧性。
盘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奇异符文,这些符文并非中原常见的篆籀,也非梵文,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罗盘边缘镶嵌着几颗黯淡的、不知材质的微小晶石。
最引人注目的是罗盘中心,有一个明显的、形状奇特的凹槽,似乎原本镶嵌着什么。
“此物,”柳明渊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便是柳家世代守护的‘司南仪’。”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罗盘冰冷的表面,眼神带着敬畏与深深的忧虑。
“它并非指向南北,而是……指向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柳家先祖因缘际会得之,便立下祖训,世代守护,不得示人,更不得妄动。”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电,首视顾知岳:“顾寨主,你夜探柳庄,又引强敌环伺,今日更不惜负伤相救……所求的,便是它吧?”
顾知岳没有否认,强撑着精神,从怀中取出那张小心翼翼保存的、标注着野狼谷的藏宝图残片,轻轻推到柳明渊面前。
接着,他又缓缓掏出贴身珍藏的半块玉佩——那温润的羊脂白玉,在灯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上面同样刻着繁复的纹路。
柳明渊的目光在看到玉佩的瞬间,猛地凝固!
他颤抖着手拿起玉佩,凑到油灯下仔细端详,又猛地看向罗盘中心的那个凹槽!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这玉佩!这纹路!”他失声低呼,手指哆嗦着,将玉佩小心翼翼地、严丝合缝地放入罗盘中心的凹槽之中!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叩击在灵魂上的脆响。
刹那间,异变陡生!
那半块玉佩如同找到了失散多年的骨肉,完美地嵌合进凹槽。
罗盘上那些原本黯淡无光的奇异符文,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瞬间流淌起一层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见的、如同水银般的淡白色光晕!
光晕沿着符文的轨迹缓缓流动,仿佛活了过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罗盘中央那几颗原本黯淡的微小晶石,也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却稳定无比的点点星芒!
罗盘中央一根原本静止的、不知材质的纤细指针,在这光晕和星芒的包裹下,竟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然后……极其缓慢地、坚定地转动起来!
它并非指向某个固定的方位,而是在一个微小的角度内微微震颤着,仿佛在感应着某种无形的牵引!
“天工秘藏……钥匙……它真的存在……”柳明渊喃喃自语,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有先祖遗训的沉重,有秘密终于揭开的释然,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顾知岳,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与警告:“顾知岳!你可知此物关联何等之巨?!它绝非寻常宝藏钥匙!用之不当,恐招天谴!引来的将是……滔天之祸!而且……”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罗盘中心那完美嵌合的玉佩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看!这罗盘本身……它似乎…不完整?!这凹槽虽被玉佩填满,但罗盘整体的符文流转在中心区域明显迟滞!这玉佩…只是其中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