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早些时候,李靖三人出门不久,武达跌跌撞撞进来,急忙喊道:“不好啦,老爷,裴老将军府上寻你,夫人说有长安来的贵人,正带兵往这边赶来,如何是好啊?”
武士彟听闻大感不妙,“秦王殿下,兴许昨日您拜访五门,有人走露消息,将您当成瓦岗的细作。这裴仁基人称铁面龙王,与当年杨素、张须陀齐名,洛阳无人能敌,行事铁面无情,若落入他手,恐怕我等插翅难逃。”
李世民也知晓裴仁基威名,眼下若被官兵围剿,只有自己和阿荷有一战之力,即便侥幸脱身秦琼、成玄英等人必死无疑。思量一番,对武士彟说道:“武君,我等性命在你手里?”
武士彟惊慌失色:“殿下所言何意?还不快走?”
秦王:“我若走了,秦琼等人及你一家老小难逃一死,如今之计,只能武君你绑了我献给王世充,转移视线,大家还有出城的希望。”
武士彟犹豫不决,开口说道:“此次捉拿的是瓦岗细作,目标并非殿下,不如献上秦琼等人如何?”
秦王嗔怒:“他三人伤病老幼,我怎能背信弃义,卖友求活!”
武士彟跪地恳求:“殿下息怒,为大事不拘小节,宁负天下人,不可轻贵体啊!”
秦王拉起武士彟大骂:“你陷我不义,彘犬不如,孱弱不救,何以救苍生,若再言,我先除了你这奸商!”
阿荷、成玄英听到二人争吵,上前阻拦,秦王出其不意以手作刀击中阿荷后颈,阿荷只感眼前一黑,倒在成玄英怀里。成玄英不知秦王何意,秦王解释道:“阿荷易冲动,一会儿冲突起来难以收场,先将她扶入室内。”
武士彟见李世民心意己决,拦住二人:“殿下,屋内无处藏身,裴仁基明察秋毫必被他识破,快将秦将军也抬出来,装在木桩里。”
武士彟经商己久,三教九流皆有来往,洛阳西市以他为首富,明面经营的是木材生意,暗里私盐、军器、茶酒、丝绸无所不为。这些违禁贩卖的商品查处便是重罪,为了掩人耳目,武士彟将巨木中心掏空,装填货物,走水路以运押木料为由,在黑市交易,若有漕兵巡查,便将木桩滚入河中,各渠路段均有武家木场工人接应。
武士彟为人谨慎,做事周全,多结交各地官府关隘,人情来往,出手阔绰,才攒下这份不输五门七望的家业。此时木桩正派上用场,武士彟让家丁将秦琼和阿荷装入木桩,封好头尾,装上马车,嘱咐武达在城门附近等候,待日落水闸未合,将木桩推入水中,顺渠河伪装成落水木材漂流出城,城外自有武家工人接应。又叫成玄英扮家丁,二人将秦王五花大绑,假意送官,若蒙混过关,也照葫芦画瓢顺水出城。
三人还未出门,正遇上裴仁基带军兵闯入,看见武士彟与两名家丁正在绑人,下马问道:“武老爷今天演的是哪出呀?作茧自缚吗?”
武士彟假装不知裴仁基要来,上前拱手:“呦!裴老将军,鄙人有失远迎,怎么不去家中上座,来这污浊市井,让小人难堪呀。”
裴仁基不答话,看向李世民吩咐身后兵卒进屋内搜查,回头看向武士彟:“不知此人是偷盗啊?还是作奸啊?”
武士彟见人搜查也不慌张:“回老将军,此人乃是叛乱的要犯,我正要送到大将军府上讨赏,正巧遇到您来查案,不知老将军在找何人。”
裴仁基笑笑:“武老爷真是一根针都不肯放过,老夫的差事你也要抢着干,怪不得这西市都要改名叫武市了。”
裴仁基见兵卒搜查并无所获,问向武士彟:“武老爷可见过瓦岗叛军出没?”
然后上下打量着李世民。武士彟生怕裴仁基生疑,解释道:“我见到瓦岗贼寇哪还有命,回禀将军,此人名为李世民,是唐公李渊次子,潜入洛阳西处筹集军饷,还说要带唐军打下洛阳城!他也是上门拉拢,我装作同意,趁他不备将他麻翻,刚要去请功,这不,就让老将军您碰上了,不然这样,交与您处置如何?”
裴仁基翻身上马,虽感蹊跷,有急务在身也不愿插手,对武士彟摆摆手:“我奉命搜捕瓦岗细作,知道你消息灵通,去你府上听夫人说你在此处谈一笔大生意,果真不小。我还要去别处查看,这功劳就留给武老爷吧。”
武士彟与成玄英庆幸脱身,没走多远,只听裴仁基大喊:“等等!”
武士彟吓得汗毛竖起,成玄英冷汗首流。裴仁基叫来长子裴行俨带人护送武士彟,一同押送李世民去将军府,武士彟心中叫苦,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跟着裴行俨将秦王送入虎口。
路上武士彟左顾右盼,不见李靖等人,不多时己到将军府,王世充听说抓到细作与唐公有关,急匆匆上堂,身旁告知被擒的是大名鼎鼎的李世民,更要亲自审问:“好久不见呀?李公子。”
秦王答:“王将军?上次见面您还是的誓死护驾的忠良将,怎么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洛阳王。”
王世充讥笑:“我听闻唐王次子如战神转世,天将下凡,原来还是那个耍嘴皮子的黄口小儿?”
秦王答:“天降大任,正逢乱世,我也想父母膝下承欢,奈何有你这等乱臣贼子做祸人间,使我不得不弃笔投戎。”
王世充哈哈大笑:“胆识过人,牙尖嘴利。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秦王答:“我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若杀我,我父兄会替我主持公道!”
王世充脸色一变:“李二公子,你此来和瓦岗军如何勾结?城中还有多少同伙?”
秦王答:“上次你赖我抢了你的虎符,这次又诬陷我勾结瓦岗,大将军兵强马壮难道还怕山匪吗?我不过是看望老友多盘桓两日,不慎被这无耻小人陷害。”
武士彟在旁不动声色,心中己是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收场。
王世充见并无瓦岗线索,处理李世民颇为棘手,只有拿武士彟出气,怒道:“你这无耻奸商还不快滚!杵在这里作甚?等着领赏吗?莫非真想投靠叛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