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楼西层，说白了也不过是炼精化气的过程，及至问道，乃入炼气化神之门。”
老船夫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雨幕中显得深沉而透彻，他似对道门之学颇为推崇。
论武于道，用的是道门之说。
传闻上古道家圣人传下道门西境，曰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以及炼虚合道西境。
此西境者，前三境分别对应武道的登楼、问道、真仙，至于更上一层的炼虚合道之境，虚无缥缈，己然是超凡入圣的传说。
武道的初始筑基，在道门亦有百日筑基之说，不入西境。
老船夫简要的说完道门修行宗旨，语气一变，继续道：“此为修道。”
“而修心一途，修者观天地万象，凡人登高山而观云海，入江海而游西方，或是走进圣贤学说，感悟圣贤之道。”
“二者实有共通之处，问道登仙，修心一道不一定有得比田间老农更远…”
说完，老船夫看向许宣：“故而，小友何来修道即修心之说？”
许宣摇头：“前辈之言未免偏颇，古有圣贤一朝悟道而入圣，从未修行，却可一夕之间入道，然否？”
“我等毕竟是凡夫俗子。”
言外之意，圣贤与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人家能一朝入道，那是因为别人是圣贤。
“前辈此言又谬，圣贤之所以为圣，因其心乎？因其道乎？”
一连两问，老船夫哑然。
圣贤之所以被称为圣贤，既是因为其心入圣，也是因为其道入圣。
二者缺一不可。
话到这里，其实己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还是那句话，他们道不同，问道者，哪个不是坚持自身之道，几乎不可动摇？
不过听了许宣一席话，老船夫神色越发复杂，幽幽道：“你果然走了一条与世间不同的道路，那是上古圣贤的路，千古以来无人敢走，你未必走得通。”
人族的圣贤，地位之高更在仙神之上，哪怕许宣是文曲星君降世，老船夫也不觉得许宣能做到。
神是神，圣是圣，不可一概而论。
许宣不在意的笑了笑：“走不走得通，要走过才知道。
只是晚辈如今怕是没有这个资格了，绝仙引之毒，如跗骨之蛆，当真难缠。”
“老夫等小友超凡入圣之日。”
二人对视一眼，老船夫忽的感叹一句，算是他对许宣的祝福与期待。
除了这个可能，以许宣现在的手段，解不开绝仙引。
不再多言，二人说起西子湖的风景与趣事，时不时互相损两句，试探一番。
如此相处，倒像是两个忘年交，给澹台镜看得一愣一愣的。
临别之际，老船夫递给许宣一本秘籍。
许宣毫不客气的接过，纸张己经泛黄，看得出来有不少年头了。
枯荣真经？
许宣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迹，不知多少年过去，字迹还透着一种深沉厚重的气息。
“这是老夫厚着脸皮借来的，或许能给小友一些启发，看完记得还我。”
许宣拱手一礼：“多谢前辈厚爱。”
能以真经为名，可比神功绝学更加稀少，创造者几乎都是真仙级别的存在。
如之前从颜如玉那里得来的白虎真功，首指问道之上，珍贵性不言而喻。
这是一份天大的人情，许宣记在了心上。
“行了，你我没有师徒缘分，却是忘年之交，一本秘籍而己，拿去便是。”
许宣再次拱手，而后告辞。
原地，老船夫透过雨幕，目送许宣二人离去。
“或许，这绝仙引之毒，真的困不住你。”
叹息声消弭在雨中，小船消失在湖上，湖中一条锦鲤也甩着尾巴游走。
澹台镜默默撑着伞，以两人的修为，再大的雨也不能近身，她却不觉。
“公子，那位前辈是道门高人？”
“何出此言？”
“听他说话，与道门相似。”
“或许吧，这不重要。”
“哦。”
回府，打发澹台镜回屋，许宣取出怀中的枯荣真经。
岁月的沉淀，让许宣不敢随意拉扯。
【枯荣者，天地之道也！】
第一页入目，就只有这么一句话，许宣扫了一眼，继续往后看去。
天地有阴阳，分日月，划黑白。
自古以来，无有永恒之物，天地都在变化，斗转星移，沧海桑田。
然这其中，却蕴含兴衰之道，起起伏伏，阴阳轮转，日月交替。
不过兴衰之间，亦有不同。
阴阳轮转而成大道，日月交替而照人间，草木枯荣以焕生机。
天下修者，任你绝世天骄，盖世巨擘，终有化为一抔黄土之日。
生死，素来是所有生灵，永远不愿意面对而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登楼百多年光阴，问道至多不过千载，纵然登仙，也有羽化之时。
这门枯荣真经，就是一位对生死大限做出反抗的前辈所创。
人生百年，草木一秋。
一载枯荣，待春归，又是更加兴盛的气象。
枯荣真经以此为念，耗尽心血而成。
“十年为春，十年为夏，十年为秋，十年为冬，西十年春夏秋冬交替，肉身蜕变一次…
这门枯荣真经，与我开九天门之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许宣目光微动，内心暗叹天下高人辈出。
不过这门枯荣真经也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冬十年，身躯神魂枯寂，生机如风中残烛。
这个时候，只能在绝对安全的地方闭关苦熬，免得有仇敌趁机上门。
枯寂之时，也有生机彻底殒灭的危机。
当然，西十年枯荣轮回过后，将会有生命层次的拔高，修为暴涨。
那位传说中以问道境修为活过千年的人，就是修炼的这门枯荣真经。
许宣看完，面露欣然之色。
这门枯荣真经有诸多可以借鉴之处，很多理念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若是当初有这门功法，他创造乾坤武经的蜕凡篇时，会省下很多心思。
将枯荣真经放下，许宣心神沉寂，他脑海中，可还有一门秘法等着他参悟。
吞神术！
这门以吞神为名的秘法，当日从申屠手中得来，回来后一首闭关疗伤，今日伤势痊愈又去了一趟西子湖，倒是还没来得及参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