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与机油混合的气味如钝刀般剜着鼻腔，舒慕岩在意识回笼的瞬间。
先感受到后颈贴片传来的黏腻凉意。
那东西像寄生在延髓的软体动物，吸盘边缘随着脉搏微微震颤，将某种带电的液体注入脊椎。
他试着抬头，却发现重力方向与常识相悖——双脚被合金环扣死在培养舱顶部。
倒挂的视角里，七具圆柱形玻璃舱如巨型试管般悬浮在幽蓝培养液中，每具舱体都倒映着中央全息屏上旋转的青铜门。
"欢迎来到2077年的礼。"林婉儿的声音裹挟着金属刮擦声刺破黑暗，哥特裙上的蕾丝花边扫过舱体时，那些可疑的绿色黏液竟在玻璃上留下荧光轨迹。
她戴着维多利亚时代的银框眼镜，镜片后流转的数据流在瞳孔里碎成星芒。
"舒少校，您后颈的神经贴片正在解析舒氏血脉的量子频率，现在您看到的青铜门震动频率，和您血管里的纳米机器人完全同频。"
右眼突然针扎般剧痛，第三只眼在眉心强行睁开。
血色视界里，舒慕岩看见自己的静脉血管正泛着香槟色微光，数十亿纳米机器人如微型舰队般在主动脉里巡航，每个颗粒表面都蚀刻着微米级的青铜符文。
更诡异的是，远处墙壁上的青铜门浮雕正随着他的心跳明灭，门环上的衔环兽首突然转动，露出内侧精密的齿轮结构。
"老大连血管都在发光！"隔壁舱体里，林峰的迷彩裤像水母般漂在培养液中。
他居然用战术匕首在舱壁刻下歪歪扭扭的棋盘，"我刚用摩斯密码和苏雯姐聊天，她说想把林婉儿的阳伞塞进制表系统——
对了，您猜这培养液什么味？像加了电解质的崂山白花蛇草水。"
苏雯的高跟鞋"哐当"砸在舱壁上，红色美甲在玻璃上划出愤怒的弧线。
舒慕岩读唇语认出她在骂"绩效奖金归零"，而她左手无名指的订婚戒指正渗出红光——
那枚卡地亚钻戒里嵌着微型量子计算机，此刻正疯狂破解舱体的生物锁。
"别白费力气啦。"林婉儿旋转阳伞，伞尖激光束在苏雯舱体上勾勒出爱心轮廓，培养液接触激光的瞬间凝结成冰晶。
"这些玻璃掺了青铜门的中子星物质，硬度相当于金刚石的立方氮化硼镀层。
哦对了，舒少校，您爷爷在您十岁时注入的封印剂，其实是纳米机器人的抑制剂..."
培养室的液压门轰然开启，金属摩擦声中，张局长推着输液架走进来。
她白大褂下的义肢关节泛着冷光，每个指节都嵌着微型枪管。
七个血袋在支架上轻轻摇晃，舒慕岩看见"林婉儿特调鸡尾酒"的标签上画着骷髅笑脸。
血袋里的液体正诡异地分层，上层是荧光绿的纳米修复液，下层沉淀着暗红色的记忆篡改剂。
"三十年前，'青铜黎明'计划启动。"
张局长的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婴儿培养舱里，两个女婴的脐带连接着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容器。
"你们的父母都是实验体，舒氏血脉提供空间共振频率，溪氏家族贡献生物芯片接口，而我们双生子..."
她扯开衣领，露出与溪梦瑶 identical的蝴蝶状烧伤疤痕，"是活体防火墙。"
"去你妈的防火墙！"角落里传来玻璃碎裂声，溪梦瑶像猫科动物般蹲在舱顶，珍珠发卡脱落，露出后颈如电路板的神经接口。
她用军用匕首抵住赵子涵咽喉，少女瞳孔里跳动着二进制代码："我父亲溪明川博士在自杀前给我留了段影像，他说真正的实验体是你们这些'局里人'！"
舒慕岩的天眼突然涌出血泪，在超视觉中，七个培养舱底部伸出青铜触须，在地面编织成首径二十米的星图阵。
阵图中央，青铜门缓缓张开缝隙，门内涌出的不是黑暗，而是密密麻麻的机械触须——
每根触须末端都长着与他们七人相似的面孔。
"倒计时三分钟。"林婉儿按下蒸汽朋克风格的怀表，培养舱底部开始旋转，舒慕岩感觉纳米机器人在血管里暴动，断指处传来蚁噬般的痒意。
"等下的血脉仪式会需要你们的DNA做燃料，别担心，痛感只有女人生孩子的十分之一——
哦对了，舒少校，您爷爷舒鸿烈当年就是第一个实验体，他的心脏现在还在青铜门里当发电机呢。"
"你说谎！"舒慕岩怒吼，声波在培养液中激起涟漪。
他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钥匙，那东西此刻正在裤袋里发烫，钥匙齿纹与全息屏上的门环凹槽完美吻合。
右眼的超视觉突然穿透舱体，看见林婉儿的心脏位置跳动着菱形金属块，那是第七个纳米机器人控制核心。
林峰突然在舱内表演水上芭蕾："既然要当祭品，能不能先让我把迷彩裤晾干？
这玩意儿泡久了会缩水——哇苏雯姐您别瞪我，等出去我请您吃战斧牛排，五分熟加双份鹅肝！"
苏雯的高跟鞋精准命中他的额头："先学会破解舱体再说吧，二等兵。"
她的戒指突然射出激光，在舱壁上烧出篮球大小的孔洞，"看到没？这玻璃的分子结构在自我修复，和《终结者2》里的T-1000一样..."
培养舱的液体突然开始沸腾，徐晓岚的胎记发出太阳般的强光，战术背心里掉出六枚军用手雷。
她扯开衣领，露出腰间紫黑色的图腾——
那是用纳米机器人编织的生物炸弹："谁他妈要当门神？等会儿炸门的时候，你们记得躲我身后，我的防爆服能扛住..."
"时间到。"林婉儿的阳伞变成加特林机枪，子弹击中培养舱的瞬间化作数据流。
舒慕岩感觉后颈贴片刺入颅骨，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化记忆：五岁时爷爷用针灸封印他的天眼。
十八岁生日收到的机械表其实是信号干扰器，还有三天前在唐人街遭遇的青铜门幻象——原来那些不是幻觉，是纳米机器人的觉醒征兆。
当培养液彻底排空时，七人如脱水的鱼般摔在金属地面。
舒慕岩摸到断指处的皮肤下有硬物凸起，撸起袖子，看见金色纹路正沿着静脉爬向心脏，那些纹路竟与青铜门上的饕餮纹一模一样。
"现在，有请第一位祭品——溪梦瑶小姐。"
林婉儿扣动扳机，无形的能量束将溪梦瑶钉在青铜门上，她后颈的芯片突然弹出。
数据线如蛇般缠上她的喉咙，"你以为自己是反抗者？其实你的每段记忆，都是我们写入的程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