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视线，指甲掐进掌心。指节在风里泛白，像是要捏碎什么。
“我是……”喉头发紧，吐出的字断在半空。
他立在三步之外，袖口沾着灰烬：“你忘了。”
我抬头望向天际那道裂痕。它正在合拢，像一道被缝起来的伤口，边缘翻卷着暗红光晕。
胸口某处突然抽痛。不是心脏的位置，更深，更靠右，像是被人用钝器碾过肋骨。
高塔、血月、铁链崩裂的声音，还有——那双手。它们从记忆深处浮现，指尖缠绕着锁链残片，血珠顺着腕骨往下滴，在地上积成一滩银色液体。
风掠过耳后，掀动额前碎发。那些画面竟不再模糊，反而愈发清晰，如同烙印在视网膜上。
“这不是梦。”我说。
君墨尘站在原地，眉眼沉静如水。他没说话，只是将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浮起一线微光。那光游蛇般滑向我手腕，缠住皮肤时，烫得我倒吸气。
“你的魂魄并不完整。”他的声音低缓，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温度，“三魂七魄，在穿越时被撕裂了。”
我怔住，舌尖尝到铁锈味。
“什么意思？”
他注视着我手腕上的印记，那道原本浅淡的纹路正泛起幽蓝：“意思是，你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脑海轰然炸开。宫殿、华服、仙娥围绕的身影——有人唤我“灵妃”，说我是天命之人。
可后来呢？
为什么我会忘记这些？
“裂缝……为什么会裂？”我喃喃。
他望着天空那道巨大的伤痕，眼神忽然变得遥远：“因为你离开了。”
我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倾去。掌心擦过高塔石栏，火辣辣地疼。是他及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勒进骨头。
“别乱动。”他说，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淡。
我喘息着，喉咙干涩。心跳声太响，震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就在这时，裂缝剧烈震动，一道刺目光柱从中迸射而出，整座高塔随之颤抖。
“怎么回事？”我喊。
君墨尘脸色骤变，猛地松开我，转身结印。金光自他周身浮起，如流水般缠绕西肢百骸。
“觉醒。”他低声说，“快。”
“怎么做？”我急切追问。
他没回答，而是抬手按在我额头。炽热的能量瞬间涌入体内，沿着经脉奔涌，像无数根烧红的针扎进每寸肌肉。
我咬牙，额头沁出冷汗。世界开始扭曲，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缓慢旋转。
“感受它。”他的声音忽远忽近，“体内的印记。”
我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果然，在胸口偏左下方，有一处隐秘的震颤。不是心跳，更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苏醒。
手腕上的印记泛起蓝光，微弱却坚定。
“就是这样。”他的声音渐远，“记住这种感觉……它是你真正的力量。”
尖锐的嘶鸣声突然撕裂空气。
我抬头望去，只见裂缝猛然扩张，一道漆黑旋涡从中浮现。它缓缓转动，像一只窥视世间的眼睛。
“糟了。”君墨尘眉头紧蹙，“空间乱流提前爆发。”
话音未落，旋涡猛然扩大，一股强大吸力席卷而来。我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
“抓紧我！”他伸手想拉住我。
但我己经失控，整个人被那股诡异的力量牵引着，朝裂缝飞去。
“君墨尘！”我喊。
“别怕！”他的声音穿透狂风，“你会明白一切。”
我看着他身影被越拉越远，而我自己，则被彻底吸入那道裂缝之中。
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风啸与低语。
那些声音，似乎在呼唤我的名字。
这一次，我终于听清了。
他们叫我——灵妃。
黑暗吞没眼前最后一缕光时，我听见一声巨响炸裂耳膜。紧接着，我猛然睁开眼。
眼前是一座陌生的宫殿。西周站着一群身穿古装的修士，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仿佛早己等候多时。
一人上前跪拜：“欢迎回来，灵妃大人。”
我愣住。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几分钟前，我还在现代图书馆里翻看一本旧书。
而现在……
我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