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徒弟沈烬

冰冷的触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每一寸的皮肤。

意识沉浮着，挣扎着从一片粘稠的黑暗里挣脱出来。骨头像是被寸寸碾碎过，又潦草地拼凑起来，每一处关节都叫嚣着酸胀和一种被过度使用的钝痛。喉咙干得发裂，每一次细微的吞咽都牵扯出火辣辣的痛。

寒玉床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此刻却成了唯一能稍稍麻痹那无处不在钝痛的慰藉。我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许久才勉强聚焦。

头顶是熟悉的剑阁穹顶，冰冷的黑色岩石，刻着繁复古老的剑诀符文，沉默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腻又血腥的、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那是和……伤口的味道。

一只冰冷的手，正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膜拜的虔诚，缓缓抚过我的颈侧。指尖的薄茧刮擦着皮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不是情动，是纯粹的恐惧和厌恶。那手最终停留在一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反复按压着。

那里，皮肤定然是破了，又或者肿起一片，否则不会有如此尖锐清晰的刺痛感。

一个低沉的声音紧贴着我耳廓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敏感的耳后，激起一片鸡皮疙瘩：“醒了？” 那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沙哑，如同毒蛇在砂砾上游走，“真好。”

是沈烬。

我的大徒弟。

也是昨夜……将我拖入这片污浊泥沼的罪魁祸首。

浓密的长睫垂着，掩盖住我眼底瞬间汹涌而起的滔天恨意和冰冷。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任由他那只冰冷的手继续在我颈侧的伤痕上流连、亵玩。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冲破喉咙。

“师尊，” 他的唇取代了手指，落在那片被他反复蹂躏的伤痕上，印下一个湿冷的吻。那吻没有丝毫温情，只有赤裸裸的宣告和占有，“你终于……” 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是扭曲的满足，“完全属于我了。”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昨夜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也是在这张冰冷的寒玉床上，他滚烫的身体覆压下来，力量悬殊得如同巨蟒缠住了猎物。

那些灼热的、带着掠夺意味的吻，粗暴的啃咬，不容抗拒的力道……还有，在我意识被和痛苦冲击得最为混乱溃散的时刻，一个名字，带着某种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遥远记忆深处的依赖和委屈，不受控制地滑出了我的唇瓣。

“……阿澈……”

那是我的二徒弟，萧澈。一个温润如暖玉，笑起来能驱散寒意的少年。一个……早己远走他方，杳无音信的徒弟。

就在那个名字出口的瞬间，覆在我身上的沈烬，身体猛地僵住了。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冻结。他身上所有汹涌的和灼热，都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股从地狱深渊涌起的、足以冻裂灵魂的森然寒气。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肌肉的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蓄满了毁灭性的力量。